爱的代价 第二十章

  小镇出生的大雅,从小被父母捧在手中。在牙牙学语时期就开启了三语频道模式。母亲同时教她普通话、英语与法语。父亲讲的家乡话,大雅听听也就能朗朗上口。母亲认为,学外语先从看外语卡通开始,《北风与太阳》、《小红帽》、《青蛙王子》、《长发姑娘》、《灰姑娘》等。故事内容大雅耳熟能详、倒背如流,英文口语自然漂亮。
  等到大一点,母亲就开始播放外国影集,《Friends(老友记或称六人行)》,《Mr.Monk(神探阿蒙或称神经妙探)》,《The Apprentice(飞黄腾达或称谁是接班人)》等。母亲说,学外语看影片的顺序是:卡通片、爱情片、法庭片,不能一味的好高骛远。女人一旦成为母亲,就使出浑身解数教养、鞭策儿女,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心情,都是一样的,只是做法不同。土妹教养大雅大风,常常疾言厉色、没了笑容,铁了心,外语非学好不可。
  母亲陪她走到爱情片的阶段,就离开了。所以,大雅不知道甚么叫做法庭片。
  大雅记得《Friends(老友记或称六人行)》中最经典的笑话,「Popes into a Volkswagen.」「Take off their hats.」,戴白色高帽的教皇如何坐进去轿车,当然先脱掉他们的帽子。每天看两片幽默的喜剧,大约五十分钟,度过许多欢乐的时刻。母亲教导大雅如何用英语正确地数秒数,只要心中暗念:One Mississippi,two Mississippi,three Mississippi,有几秒就数几个,不会乱了套。
  看影集不仅学好英文,大雅也学到西方的文化、文学与地理历史,丰富了她的视野,虽然局限生活在小镇上,脑海中却有许多客观的生活经验,激励她用尽这一生去一一实现。就像大雅从来没有去过海滩,所以不论书中所说海滩上的沙是多么的轻柔、多么的炽热,还是希望有一天能够赤脚踏踏实实地站在上面。
  《Friends(老友记或称六人行)》剧情主要围绕着一群好友在纽约曼哈顿的生活,开启大雅热爱学习英文与认识美国的途径,外国人对于亲吻与拥抱都习以为常。情窦初开的大雅,从影集中认识何为爱情,西洋男女开放的相处之道,女性前卫性感的穿着;影集也谈人生观、同性恋、各种职业,剧中人物很鲜明:果决不前的恋爱败将、曾是胖女孩长大极度洁癖、爱美食爱玩撩妹的浪子、流浪街头的女怪咖、经常失业的三流演员、父母离异造成不成熟的性格、校花出社会屡遭被霸凌和歧视。剧情贴近现实生活,让大雅感同身受,大雅应该是勇敢追寻梦想的卑微女孩。
  一沙一世界,一花一人生。每个人生来都拥有相同的权利去追逐梦想,不管命运多么坎坷与波折,只要还有梦想, 不论多么的微小,就还有继续活下去的动力。
  不论身在世界各地,大雅希望与人心有个交契,为爱的人尽上一份微力,家乡就是她力量的源头。
  记忆中的青海永远那么美:
  青海青 黄河黄 更有那滔滔的金沙江
  雪皓皓 山苍苍 祁连山下好牧场
  这里有 成群的骏马 千万匹牛和羊
  马儿肥 牛儿壮 羊儿的毛好似雪花亮
  中华儿女来吧来吧 拿着牧鞭骑着大马
  驰骋在这高原上 瞧那伟大的崑仑山
  大雅离开家已经三年九个月,陈年旧事、历历在目,她的童年是和大弟绑在一块的,大风总跟在她的身后,人人口中的跟屁虫。两人一起作伴,常惹出令人又气又怒又担心的调皮事。没错,孩童的世界,绝对少不了趣事。没有了它,生命有何意义呢?生存又有何目的呢?当然这些有趣之事不曾重复也未曾忘却,可说是作怪多端,花样百出,五花八门,令人记忆犹新。
  大雅最难忘的是恶搞果汁机与罢工事件。
  那年,大弟大风十岁半,大雅十二岁,一个五年级,一个六年级。原本凶巴巴、眼神偶尔带杀气的母亲,从紧迫盯人、无事不为变得万般慈祥、轻声细语。本名林土妹的母亲替自己取了一个优美的笔名叫尤文采,没事就写作新诗,有了生活目标与些微收入,自然神清气爽、优美怡人。脱离老土邋遢的丑态,当起作家,从周一忙到周日变态的写写写,对孩子们的管教自然实行三不政策,「不罗嗦、不陪伴、不费心,」也就是放牛吃草的无限纵容与宽大。
  照顾弟弟的重责大任自然就落在大雅身上了,或者说,没人管束,两人如脱缰野马,有了同伴胆子更大。
  趁着妈妈去隔壁小镇办事的周末,大雅与大弟打算在家翻箱倒柜,无乐不做。
  父亲镇日守着破书店,忙进忙出,点货出货,只有傍晚才能在餐桌上看得到人。记忆中的阿爸吃完饭就顺势推开眼前的碗筷,抽着菸在饭桌前打着算盘理帐。母亲投入写作无暇顾及孩子的教养,烹煮三餐也变得随性而简单。在至亲的漠然中,大雅大风揭开青春的序幕,对世间百态有了初步的尝试,胆子变得壮大,行为变得粗野,专注的胡作非为,令人步步惊心。
  那天是段考前的一个周末,正是火烧屁股之际,母亲叮咛,「孩子们,小五小六的课业要顾好,上中学才不会太吃力,大学考个大城市一本的学校,妈妈支持你们。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啊,你俩好不好周末就乖乖在家读书?」姊弟俩频频点头如捣蒜泥,心思却各异。
  家里没人,孩子最大。点子小姐弟联手耍起臭脾气,把课本参考书笔记本通通抛到脑后,咬着牙铁了心,今天绝对不读书不复习不写练习卷。也就是彻底的罢读。
  不只罢工不读书,姊弟俩还精心缜密的策画,准备大玩特玩一番。脑筋一转,主意竟动到危险的厨房,以及更危险的果汁机上头。母亲转头关起门的那一刻起,两个小鬼立刻欢呼,机关重重的厨房就成了游乐场。
  为什么说它是机关重重呢?因为平日事务繁杂的母亲不擅长收拾与归位,每每洗完碗筷、清洁好瓦斯炉台,总是乱中有序的随意错置物品,锅碗瓢盆经常移位,今天放菜刀的地方,明天改放洗菜盆。若想找个杯子喝水,拿取过程中很容易碰撞到堆叠一旁的汤匙或叉子,一不小心又弄伤自己。或者拿个锅子,顺带锅盖也一起落下,打到自己的头。此起彼落,伴随着哀号、尖叫声与咒诅声,乒乒乓乓很热闹。这就是林家的厨房,非常危险。
  年幼无知果然使人变得勇敢又放肆。姊弟俩相视而奸笑,暗自庆幸前一晚早已商量妥当,计划周延无比。
  母亲前脚才走,大雅说「快,走吧,」带着弟弟后脚就冲到厨房分头行动。照着原定计划,年纪稍长的大雅负责搬运超过五公斤重的果汁机与操纵机器,个子矮小的弟弟则穿上围裙,踮起脚尖站在板凳上,打开水龙头卖力的清洗水果、切削水果。今天挑战的真人秀主题是「自制生机饮食」,内容有苹果、凤梨、芭乐与香蕉四种水果,营养又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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