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魂 第十八章

  芙叶接了过来,双手在抖,颤抖的将水捧到唇边,渴得太久了,几乎要忘记水的滋味。只是,这是忘川的水,她有几分迟疑。那个忘字,如一枚针,戳刺在心上。
  「我能喝吗?」她捧着铜撙,却不动。
  「当然能喝,喝了之后,忘却前尘畜梦、了断前因后果,过了奈何桥,就入轮回合,六道之中寻个去处,不用在这里受苦了。」婆婆慈蔼的说道,将铜撙又推近了几寸,靠在她的唇边。
  水的气息,让人心醉神迷。她多久不曾饮水了?
  只是,启了这水,就必须忘却前尘旧梦?就连戎剑也必须忘了吗?她心中一震。
  怎么能忘?她还想见他一面。
  「不,我不喝。」她举起手,将水倒回忘川,宁可饥渴煎熬,也还要再见他一面。他说过的,谁人先死去了,就先在奈何桥畔等着,她怎能先走?
  「不喝忘川水,可是不能渡过奈何桥的。」婆婆皴起眉头,摇头叹她太傻。
  「我不过去。」
  「像孩子,你知不知道,违逆轮的魂魄,要遭受什么样的责罚?」
  芙叶闭起双眼,坚决不饮忘川水,铜樽在手中握得格外紧密。
  她就是不走,要等他。
  婆婆的叹息,听来十分遥远,充斥在万古的幽冥问,徘徊不散。「违逆轮回的魂魄,白昼时需遭火焚、入夜后必遭水溺。你想得清楚了?哪个人、哪件事值得如此执着,让你受这样的苦?」
  「戎剑值得。」她低语着,双手覆盖在胸前,想起他所说的誓言,在她心中烙得那么深切。
  哪个人若先死了,就在奈何桥旁等着。不论生死,都在一起--
  戎剑说过的一字一句,她都仔细的惦念在心中,如收藏着最宝贵的珍宝。
  「但他恨极你、怨极你,怎么可能再信守的定?」
  「他不守约定,我来守。」
  放是,她站在奈何桥的这端,静静等待着,看尽了来去的魂魄,却总见不奢想见的那人。她日夜受着火焚水溺之苦,这么严酷的责罚,连最坚忍的男人,都要哀号哭泣,而她却默默忍了千年。
  辗转的,在忘川之畔,她听见关于他的种种。他的魂魄不入地府,只在阳世夺取男婴的躯壳,罪孽一世比一世重上一分,他因为恨极她,所以不肯再见她一面。
  花自飘零水自流,千年过去了,她总还记得旧日的约定,在飞燕缭绕的燕子居,在枕席间,他在她耳畔所说的誓言。
  经过许久,心都要枯竭时,婆婆才开了口。
  「你想见他?」
  「是。」
  「就算他早已忘了你,也要见他?」
  「是。」
  「那么,去寻他吧,一年给你七日,以他今生为限,或许,你能够拯救他陷溺于血海中的神魂。」
  婆婆叹息的说了,她是仙人的心头血,生来精魂就该是痴情的。她全然不懂,只知道能够再见他一面,就已欣喜得神魂俱动。
  千年前那藕蓬溅过她的血,结成的莲子,就是她凝成的魂。千年宿怨,光影飘蓬,连魂魄都隐约缥缈,她只能在花开的短暂七日出现人间。
  但阴阳两隔,天有伦常,她不能将埋葬的记忆带来阳世。婆婆仔细的叮嘱,除非他触碰她,否则她不能触碰他;除非他开口,否则她不能开口;除非他想起旧日点滴,否则她提都不能提--
  颈间一阵尖锐的疼痛,让她全身」颤,硬生生从亘古的回忆中惊醒。才一回过神来,望人的是他那双残酷冷绝的眼睛。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有力的双手扼住她的颈项,徐徐的用力,冷淡的表情犹如渲残杀妇孺的举止对他来说稀胡平常。
  颈间的压力升高,截断呼吸,她艰难的挣扎着,却被他庞大的身躯压制在草地上,完全动弹不得,就连在生死边缘摆荡时,都未曾如此痛苦。她喘息着,连视线都迷蒙了。
  眼前的男人,不是那个疼宠她的戎剑,而是身陷血海,早被血腥洗涤得无半点柔情的风行健。
  「你究竟是谁?」他稍稍松开手,却没有放开,重复退问。只要稍一用力,他的指掌就可以扼断她的颈项。
  「只是一个你遗忘了的旧识。」芙叶轻声说道,连呼吸都困难。她的喉间疼痛,不由自主的颤抖,稍稍温暖的血液,此刻又冷了下去。
  虽然以精诚致了魂魄,但在七日里她托了荷花而生,倘若他的下手狠绝些,她仍旧会在历经痛苦后,硬被驱逐回地府,重复死亡的过程。
  「你知道我的身份?知道我的过去?」他眯起黑眸,望着纤弱的她,如望着一只可以随意摆布的美丽猎物。照理说,知悉他与魏家纠葛的人,早应该全都死尽,尸首没人滔滔湘江水中,在世上不该还有活口。
  再都,倘若这女子真是他的旧识,为何他无论如何也想不起她是谁?记忆上被蒙了一层雾,而她是雾里的花,望过去时,只觉得那绰约的身影是心上的一抹剪影,深刻却不清晰。
  「我知道的,是更久远前的你。」芙叶喘息丰,吐出字句,气息几乎就要在他的手上断绝。眼前浮现红雾,她和全身软弱,双手却还执意攀住他,不肯放。
  「多久前?十年前?十五年前?」他逼问着,将她拉近,凶狠的注视着她。他与魏家的恩怨起源于十多年前,总以为她所指的,就该是那时的交集。哪里知道,这女子怀抱的秘密其实更加久远。
  她紧闭温润的唇瓣,没有开口,连双眼都缓缓闭上。别说中不能将前世的事悉数告知,就算是能说,他又怎会相信?
  然而,玄离掌管竹简书册,早将弑父杀兄的篡位丑事掩去,史册上没留下那场惨剧,翻遍史册也未必寻得见他们的名。古今中外,从来都是胜者写历史,没有例外。
  风行健截断空气的残忍行径,让她为之昏眩,温润的唇微微张开,眼中所见的都是他冷酷的模样--
  她会在他的手中,再一次历经死亡吗?她救不了他喝?
  绝望涌上心头的瞬间,炽热的唇贴住她,哺人珍贵的空气,以及鲜烈的生命力,他的掌滑开,落入她的发中,强迫地迎接这热烈的吻。
  她温润的唇柔软颤抖,却是冰冷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天地间只剩下他癫狂的吻,她喘息着,在他的狂乱下惊慌的低吟。四片唇似乎彼此寻找了千年,再也不愿意分开片刻。
  他摆布她的生命,却又在最后那瞬间,不许她死去,将她从死亡的边界拉回阳世。
  芙叶软弱的躺在他怀抱中,在他的唇移开后,仍旧难受的喘息着。
  风行健拥抱着她,浓眉紧皱,冷酷的神色被懊恼取代。他是该顺从理智,当场就了结这言行难解的女子,但是当双手用力,掐得她近乎没有气息时,她眼中闪过的哀伤,偏又勾起他不舍的情绪。
  他想不通,为何要手下留情。
  「你知道我跟魏家的恩怨?」他将她扯到面前,冷漠的睨着她。芙叶摇头,轻抚着喉间的伤,只是一下轻触,就疼得全身颤抖,似乎已经留下伤痕了,足见他用力之狠毒,在刚刚那瞬间,他是真心想置他于死地。
  心间浮现深深的痛楚,他不是哀怜自己的命运,而是在痛苦着,眼前的他竟是如此残酷的人。是那些仇恨,让他变得冷血无情吗?
  我永远都会惦念着你,把你放在我心中,烙在神魂里,直到沧海成了桑田,也不遗忘你。
  他明明就说过,会永远惦念她的。千年过去,去梦大泽干涸成为田地,他的记忆里却已经寻不见关于她的点滴了。
  「我所知道的,是你尚未想起的事情。」她抬起头来,望着他的双眸。「你若是不放心,担心我的存在会对你有任何困扰,何不把我留在你身边,随时监视着?」芙叶提议道,她必须留下,在他身边紧守着。祈求上苍给她的时间太过短暂,眼看就要来不及,她救得了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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