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柏方拉下他裤管，站起身，指着一旁椅子说：「主任你去那里坐着，我帮你冰敷。」
　　「我去拿冰袋。」志工大姐说着就要走。
　　「大姐，不用麻烦了。」庄景羲喊住她。「我真的没什么事，也不痛。」
　　「我知道你不痛啦，但是你那个会瘀青。」
　　他笑一下，温和地说：「瘀就让它瘀啊。大家小时候不也常跌倒瘀青，但也不是没什么事？」
　　「也对。」志工大姐忽想起什么，又说：「不过你这个应该可以验伤，等等警察来了，可以对那个人提告，要求赔偿。」
　　庄景羲愣半秒，才摇首道：「不用了，一点小伤而已，也没见血，这样就告人不大合理。」
　　「哪里不合理了？」苏柏方开口，极为认真地说：「急诊暴力就是不对，不管有没有见血，他都该接受惩罚，就算只是言语上的暴力，也是可以提告，你不能姑息。」
　　他沉吟半晌，道：「我不是要姑息。他喝了酒，恐怕酒醒后自己做了什么也不知道，虽然他想打你让我相当愤怒，不过毕竟没有造成伤害。反正现在警卫把他带走了，他跟警察去交代就好，自有法律约束他，万一我提告，我得花时间打官司，或许他也有他的难处，这结果不会比较好。」
　　他原来也有这一面。苏柏方看着他，不说话。
　　「真的不验伤吗？」志工大姐在一旁问。
　　「不验。」他摆手回应。
　　「那我先去忙了。要是想验伤，跟柏方讲一声，她可以处理。」说完转回检伤站。
　　他收回目光，看向苏柏方。「现在你可以走了吧？」
　　「主任真的不等警察来？」
　　「不必，没那么严重。」他说完，指指外头。「我在那等你。」
　　她回身收拾物品，背起包往大门走。
　　庄景羲双手放在裤袋，立在门口旁的角落，一部救护车刚驶来，他定定看着救护人员迅速又小心地将患者推进大门，在快速行进间，隐约瞄见患者面容上有斑斑血迹。
　　视线一挪，见她朝自己方向走来，他迎上前，问：「可以走了？」
　　她快速瞄他一眼，点头。「可以了。」
　　但要走去哪？两人同时沉默下来，撞上彼此目光时，又各自移开。他想的是他今天的目的，那令他有些紧张；她想的是他方才拉住那男人让她免于挨掌，他自己却因此吃上一脚的疼。
　　庄景羲先恢复情绪，看看周遭，问她：「附近有没有什么地方可吃饭？」
　　「有啊，医院附近最不缺小吃店。」她随手一指，还真是卖粥的店。
　　小吃店多没情趣。他想了想，问：「下午有活动吗？」
　　「没有。」
　　「那去新崛江。」
　　她微瞠眼，诧问：「去那做什么？」
　　「吃饭。那里有家餐厅听说还不错，适合久坐。」
　　为什么吃个饭要跑去那吃还要能久坐？她想问，又莫名地觉得不需问，只感觉方才对视那眼的尴尬仍令她有点不自在，她遂玩笑般地开口：「主任要请客啊？」
　　「当然。」他看着她一会，补充一句：「以后跟我吃饭都不用付钱。」
　　他目光灼灼，她脸腮泛热，转开视线，才说：「……那怎么好意思。」低垂眼帘盯着自个儿的脚尖。
　　「你不也常到我家吃饭，哪次让你付钱了，不好意思什么？」
　　她静了瞬，忽道：「以后不会过去打扰你们了。」
　　他皱了皱眉。「为什么？因为上次我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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