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六擦了擦额头的汗,感叹道:「娴宁,我在祥公公手下伺候了十来年,从未见陛下这样过。」
他跟周娴宁一起关闭宫门,从宫内挂上门栓:「早年陛下还在毓庆宫的时候,还是年幼的小太子,那会儿他就不苟言笑了。便是太后娘娘生病,他也不过是按部就班去点卯,便是担忧都没见到过。」
周娴宁自然没伺候过萧锦琛,不过关于这位皇帝陛下的传闻却也没少听。
「陛下是天龙之子,生来便是天潢贵胄,旁人自不可比。」周娴宁道。
庄六长得异常平凡,可若是笑起来,却是让人如沐春风。大抵是在王小祥手底下待久了,他平日里少言寡语,低调谨慎,却比任何人都细心。
看周娴宁还在忧愁今日萧锦琛的反常,他淡淡一笑,难得舒展了寡淡的眉目:「娴宁,你且放心,咱们这位娘娘,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男女之间那点事,有时候自己看不清,外人却能一清二楚。
不过当局者迷罢了。
皇帝是真龙天子,是极上之人,他们三宫六院,身边佳丽无数。
可说到底,到底还是个普通男人罢了。
到底喜欢谁,看上谁,又或者钟情于谁,他们心底里总有一个答案。
庄六看了一眼安静的景玉宫东配殿,动了动嘴,最后却什么都没说。
难怪祥公公当初让他来的时候,只让他尽心伺候,原来落在这里面。
这也是对他莫大的扶照了。
送走周娴宁,庄六对着乾元宫遥遥一拜,真心实意说了句感谢。
舒清妩这一觉睡得特别沉,又发了一晚上的汗,早起醒来时只觉得轻松写意,什么难受的病症都没了。
这会儿周娴宁已经去休息,是云烟伺候在殿外,听见舒清妩的声音,忙进了寝殿问:「娘娘可醒了?」
舒清妩坐起身来,痛快神了个懒腰:「醒了。」
云烟掀开帐幔,看了看舒清妩的面色,见她今日气色恢复如初,这才放下心来。
「娘娘且起来先散散步,今日阳光甚好,一点都不冷。」云烟说着,叫来小宫人伺候她洗漱更衣。
舒清妩坐在妆镜前,等云烟给自己梳头的工夫,小口吃着银耳百合红枣羹,因而已经炖煮软烂,再加上冰糖的甜味,很是宜人。
云烟看了看她的神色,先说:「娘娘,太医院那边的药送来了,徐大人怕您用不惯汤剂,就换成了药丸,每日服用五十颗,待月事则改为三十,结束之后再服十日,便能见效。」
舒清妩点点头,心情舒畅,便笑着说:「徐大人巧思。」
这么一看,这徐思莲就比隆承志强了百倍不止,起码用心上就天差地别。
等到打扮完,舒清妩头上戴着尚宫局新送来的宝石花簪,跟云烟一起去院中散步。
过完了年,盛京的冷意似乎也随着年味淡淡散去。
今日的金乌金光灿灿,活力四射。
沐浴在阳光之下,舒清妩神态安然,颇有些超然物外的意境。
云烟想起周娴宁的嘱托,还是轻声问:「娘娘,昨日睡得可好?」
舒清妩嘴角挂着和煦的笑:「甚好。」
云烟就又说:「娘娘,其实有件事还是须得禀报您。」
舒清妩回头看她,脸上笑容不变:「你说,我听着。」
既然娘娘没生气,那云烟就开了口:「娘娘,昨日您睡得早,又用了药,所以睡得很沉,只是落锁前陛下突然行至景玉宫,说是听闻您病了,特地过来看望。」
舒清妩脚上微顿,少顷片刻却还是恢复如初。
「然后呢?我未曾醒来,定是陛下不让人惊动我。」
云烟轻声细语:「娘娘昨日奴婢不值夜,事情都是娴宁并云雾同奴婢说的,娴宁姐姐说陛下进了寝殿坐了差不多一盏茶的工夫就出来了,瞧着没什么情绪,看不出喜怒。」
舒清妩倒是没有被萧锦琛牵扯心房,这些事,前世萧锦琛又不是没做过。
她只是想:难道陛下对太后的信任,竟是单薄至此?
舒清妩前世最熟悉的就是这对天家母子。
常人都说母子连心,母亲与孩子之间最是亲密不过,但放在这对母子身上却一点都不合适。
太后一门心思都是自己的花容月貌,是娘家张氏的荣华富贵,是皇帝陛下身边的皇后宝座,对于这个唯一的儿子,她从来都没有关心过。
即便是要关心,也只关心他能带给自己什么好处,绝非去给予什么关怀。
便是隆庆三年时陛下胃病卧床修养,她也不过草草过去探望一回,坐下说说话就头也不回走。一直此陪伴在陛下身边的,则是当时的身为德妃的她。
说起来,太后对陛下对关心,还不如她多呢。
所以她很清楚,生病时的萧锦琛都没有奢求母亲照顾,平时的他就更不会了。
不过昨夜萧锦琛的行为,却很是说明了一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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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宫混饭吃 卷二 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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