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出乡君 卷二 第15章

  但沈钰宁自不是不近人情之人,大春的夫人都要生产了,这个节骨眼上,她将大春带走,就太说不过去了。
  张老汉拍拍大春的肩膀:「如今岑小娘出了事,钰宁要去京城,但东北这样多的铺子,总不能无人看着。旁人我们也不放心,你是我看着长大的,脾性能力我们都看在眼里,铺子交给你最合适。」
  张蓉也连声劝:「这孕中妇人多思,你在这个节骨眼上走,岂不是看不到自己的孩儿出生?」
  张大春听到这里,深以为然,连忙赌咒一般,说自己一定会好生约束各个地方的管事,一定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第三日,沈钰宁先是让张大春给各地的商铺去信,让他们查一查手中的工人,不论男女,一定要是清清白白的,契书也得合情合理,不可让人钻了空子去。
  不过她并未立时启程去京城,反而先带着沈富贵,去看了岑小娘打理的几间铺子。铺子已经关了门,沈钰宁寻了从前的绣娘,各个拉着她,说岑小娘是如何尽心竭力,请她无比要想法子,将岑小娘给保出来。
  然后,沈钰宁又乔装打扮,偷偷去了状告岑小娘的村子,也瞧看了那些野地里支红粉帐子的女人。
  待一切都摸腾清楚了,沈富贵颇有些担忧,小声问:「我瞧着这次事情不简单,岑小娘未必能保得住啊。」
  沈钰宁不置可否:「弃车保帅的事情,我可不会做。那些人的目标是我,我就要迎难而上,去瞧瞧,我到底是得罪了哪些人。」
  岑小娘的案子,在整个大周引起了轩然大波。虽说岑小娘已经认罪,但有多地出现状告荣昌绣坊的妇人,皆是说荣昌绣坊的沈乡君,仗着皇宠,背地里做阴私行敛财之事。
  甚至几位县令联合起来上奏,请求皇上准允,缉拿荣昌乡君,送至京城由大理寺提审。
  不过,也有朝臣言说那荣昌乡君,从前曾是薛家女,前任大理寺卿是其祖父。而如今的大理寺卿是那薛家亡故老太爷的得意门生,薛家嫡长子薛煜嵩又是大理寺左寺丞,也不知会否因此关系,对荣昌乡君偏私。
  一时间朝中纷纷扰扰,有提议此案当由都察院或者刑部来审。立刻有人冷哼,说都察院御史大夫陈大人的庶子,当初任郧县县令时,便与那荣昌乡君多有往来,依著交情,怕也是得避一避嫌才好。
  最后,是如今任吏部尚书的祁阳侯站出来,拱手冷言:「微臣父亲过世之前,教养我等兄弟子侄,皆是言说,既为朝廷命官,最要紧的就是清正。若如诸位大人所言,能上报至三司的案子,能有几个不是民间解不了的大案,背后的弯弯绕绕要有几许?不说旁的,前些年的誉王府出事,誉王殿下乃皇亲国戚,又与我薛家从往甚密,是否三司各位大人,也因此徇私过?」
  诸位大人连连否认,只说三司眼中只有案情,并无私情。
  祁阳侯又冷笑连连:「当初我祁阳侯将沈乡君赶出之时,人人都说我们狠心,竟要与年幼孤女过不去,这时候怎么又忆得那年幼孤女是我薛家弄错的千金了?」
  众人不好在接话,祁阳侯便跪地行礼:「皇上,虽则我薛家与沈乡君再无牵连,但那孩子是臣父亲手抚养长大,臣以为她心性坚韧端正,绝不会做这等欺世之事。请圣上准允,将其缉拿,由大理寺查办此案。」
  皇上凝眸看着他:「你就不怕,此事当真是你那从前的侄女所为?」
  祁阳侯摇摇头:「微臣以为,若她当真做出此等天怒人怨之事,枉费臣父一片真心,微臣又岂会偏私半分?只望大理寺严惩不贷,切莫要因她的乡君身份,而做徇私枉法之事。」
  不过,不等大理寺让人去抓沈钰宁,便听说沈钰宁携家人一齐进京,正是为了此案而来。
  巧合的是,沈钰宁一行乘坐马车,将将到了京城,琢磨著寻一个离得大理寺不太远的宅院赁下,就遇着古人薛宇轩。
  薛宇轩正是祁阳侯爷的亲弟弟,沈钰宁从前的父亲。今日他不过是下了值,与友人一起往城中的花鸟市场逛逛,刚下马车,便遇着沈钰宁一行。
  二人陡然相遇,一时间险些认不出对方,连着旁边几位官员也都愣怔,不晓得发生了何事。
  还是沈钰宁率先落落大方上前见礼:「沈家钰宁拜见薛二老爷。」
  旁边那几位,后知后觉才想起,那位薛家抱错的千金,闺名正是钰宁。眼前这位正是因替百姓发声,而被皇上赐女户封乡君的荣昌,也正是目前处于风口浪尖的荣昌商行的东家。
  薛宇轩瞧看着如今的钰宁,从前那个玉雪可爱冰雪聪明的女儿,一去不复返,如今这风尘仆仆,因连日的赶路显得很是憔悴的女子,倒是与他想象中的略有不同。
  他抿唇冷笑:「亏得你是我父亲手抚养的,竟然做出这等不要脸的事情,也好意思上前来认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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