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出乡君 卷二 第26章

  打开来一看,原来是薛钰欣给她下帖子,邀请她参加后日的赛马。与帖子一起的,还贴心准备了马场的入门帖子。那马场是皇家马场,等闲人家可进不去,沈钰宁无门户声势,若自己去,一定是进不去的。
  张蓉疑疑惑惑:「这样的场合,该是那些有钱的官家人去消遣的地方,她让你去做什么?」
  沈钰宁却有些明白,恐怕薛钰欣知道她来京城之后,早就想见她了。但是一则碍于她有案子在身,不好相会,二则是怕家里头闹腾。也正是因此,才会约她在马场人多的地方,免得薛家二房会觉得她故意与薛家有牵扯,巴著有权势的祁阳侯不放呢。
  葳蕤眼巴巴看着姑姑:「姑姑,那你可得赶紧准备一身合适的衣裳,我听说人家高门贵女,穿的带的都金贵得不行。我们寻常去各地,遇着知府知县家中的小姐,一个二个都很是金贵的模样呢。」
  沈钰宁恍惚想起幼时与薛钰欣一道出门,薛家大伯母总要将她们打扮的漂漂亮亮,生怕短缺了什么,落人话柄。如今想想,当初她的身份,即便没有那华服头面,旁人也不会轻看她半分,而如今,就算打扮得天仙一般,怕也是无人多看她两眼的。
  到了约定的那日,沈钰宁带着葳蕤一起去了马场。葳蕤是第一次参加这等宴会,在马车中就紧张得手心全是汗,又掏出小铜镜,细细瞧看自己今日的妆饰是否合适。
  沈钰宁见她这样,不由得笑出了声:「你莫要这般紧张,我们这个身份,没几个人会看我们的。不过倒是难得到马场,若是得空,我教你怎么骑马。」
  葳蕤连忙摇头:「不可不可,若是你教我,岂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我不会骑马了吗?我便借口说自个儿不舒坦,不去便是。」
  沈钰宁无奈的看着她,小小的人儿竟然这般虚荣,复又想到,自己十一二岁的时候,不也是这般?各项技艺在家里头勤学苦练,都是为了出门被人家称赞而已,可不是自己真心喜欢的。
  到了马场,葳蕤一脸忐忑进去,果真见着没人看她,庆幸之余还有些伤感,今日她可是费劲心思,将自己为数不多的首饰全都给戴上了,结果连个看她的人都没有。
  待见得几个来得早的贵女,葳蕤又是一阵心虚,自己这满头的饰物,看起来可赶不上人家头上的一根珠钗呢。
  有两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儿上前见礼,自报家门,说是哪位新上京都官员的家眷,眼巴巴看着沈钰宁,是见沈钰宁二人穿得不甚时兴,以为与她们一样,都是新来京都的。
  沈钰宁微微笑起来,也自报了家门:「荣昌商行的沈钰宁,这是我侄女沈葳蕤。」
  那两个女孩儿立刻面色淡了下来,潦草说了几句话,便表示有事,如同后头有人追撵一般,走远了。
  葳蕤见状,颇有些伤感,拉拉沈钰宁的袖子:「姑姑,她们怎么这样啊。」
  沈钰宁不在意的摸摸葳蕤的头:「不必在意旁人怎么样,将来我们与她们,也没什么交集的。」
  即便这样安慰,葳蕤幼小的心里,还是感受到了冒犯,闷闷不乐起来。
  二人走到休息区,在最角落的一间歇了脚。葳蕤再也没出声问,为何她们要呆在角落里。那边空置的,又豪华又宽敞,还能将马场看得一清二楚的地方,不好吗?她再明白不过,那边的位置,是留给贵人们歇息的。
  不多时,薛钰欣便过来了,一别六年,薛钰欣与沈钰宁两个对视许久,一时间竟不敢相认。
  还是沈钰宁先回过神,行礼问安:「薛小姐万安。」
  薛钰欣再忍不住,一下子扑到沈钰宁面前,一把抱住她,热泪就涌出来:「钰宁,姐姐好想你啊。」
  沈钰宁也红了眼眶,自幼一起长大的姐姐,她也很是想念,可是再想念她也明白,她们早已不是一路人。
  好不容易劝得薛钰欣止了泪,二人相携坐在椅子上,薛钰欣的丫鬟连忙上前见礼:「荣昌乡君万安。」
  沈钰宁微笑着点头,对薛钰欣道:「一别数年,薛小姐与身边人,竟然一点变化都无呢。」
  薛钰欣不喜欢听她这般客气,冷了脸嗔道:「喊姐姐,不许喊薛小姐,听着怪生分的。」
  沈钰宁噗嗤笑起来,也没坚持,喊了声:「薛姐姐。」
  又指著葳蕤:「这是我家侄女,沈葳蕤。」
  葳蕤挺直了腰板,露出有些胆怯的微笑:「薛大小姐万安。」
  薛钰欣上下打量葳蕤,招呼她过来,握着她的手,从自己手上褪下玉镯,戴在葳蕤手上。
  葳蕤连忙去看沈钰宁,见姑姑点头,方欢欢喜喜谢过,又见眼前的女子模样美丽,态度亲和,便厚著脸皮说了几句俏皮话,惹得薛钰欣展眉笑了起来。
  薛钰欣问了沈钰宁一圈,虽得知她这几年过得不错,但瞧看着自幼金尊玉贵的妹妹,如今有些粗糙的肌肤,头发也不复缎子般的黑墨,甚至摸着手,手上还有一层茧子,她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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