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朗腾?我呸!不过是另一个只知银两的狗奴才!炳哈哈哈哈一”骑兵对准了他的脑袋也吐了一口水,跟着大笑出声,一抖缰绳,骏马昂首踏足从他身旁绝尘而去,再次扬起大片沙尘。
他不气不恼,就像上阵杀敌一样,对这种羞辱他早麻木了,在这世界上,什么都是假的,只有钱是真的。
一颗敌将的脑袋不只一锭马蹄银,不过他没有蠢到和他们争论这一点;一锭马蹄银有五十两,五十两可以让一般人家吃上一整年了。
他在漫天的黄沙中,把马蹄银塞进怀中。
杀喊声依然不绝,但已经慢慢远去,他起身走到街边,从他身边经过的大批队伍继续前进着,没有人多看他一眼,他们忙着进城,忙着抢劫,深怕慢上一慢,就连破铜烂铁都没有得捡,为了奖赏士兵与将领,抢劫夺取财物是被允许的。
他曾经听说过,有些军队不允许士兵抢夺百姓,但那绝不是他待着的这支军队,他也从没见过那种将领。将领和强盜一样,士兵如土匪,骑兵像山贼,每次攻城时,烧杀掳掠的行为总是一再上演。
他提着刀拐进巷子里,大部分的人都逃走了,不少人家的门户都敞开着,有些是被强行踹开的,有些则是根本没有关,圼头不时传来啜泣哭喊声,女人的、男人的、孩子的,他没有理会。
他找到一户大门敞开的人家走进去,一支先遣小队已经抢过这里,到处一片残破,但后面的小院中有座井。
他打了一捅水,木桶里的水映着篮天,和他染血的脸,他低头将水祓到脸上,洗去一脸血,这才转身去和军队会合,走在巷子里,他不时可以闻到空气中混杂着烟与火、血与汗的味道。
巷弄里已经变得十分安静,军队已如蝗虫过境般将这条巷子横扫一空,前往下一条街道抢夺。
远处还有大军的马蹄声,人们的哭喊叫骂声,但这里已经没有了,剩下的,只有残破的屋子,和漫天飞舞的黄沙。
忽然间,有惨叫声从左手边的屋子里传来,他抬眼去看,只见一名士兵从敞开的门内摔了出来,眼窝上插着一支箭,胸口上也有一支,而且还有飞箭从门内接二连三的随之而来。
是连弩一
屋里传来金铁交击声,还有男人的咆哮、女人的怒吼,他本不想理会,但另一名士兵也逃了出来,身后一样有追击的飞箭,士兵满脸惊恐的挣扎着奔到他眼前,还是倒下了,背上插着好几支铁箭。
他认得这张脸,他是百夫长。
这是他的兵。
他停下了脚步,快步奔了过去,箭矢依然在往外射,差点射到他,他举刀将铁箭挥开,跨过门槛。
屋外阳光炽热,相较之下,屋子里显得很暗,他看不清楚,但听到箭矢破空的声音,另一支铁箭又来,他再挥开,谁知还有另一支箭,正对着他的眼,他侧身及时闪过,铁箭擦过眉角,划出一道伤痕,鲜血涌出,遮掩了他的视线。
黑暗中,血气很重,他听见男人的惨叫,看见另一名士兵在他面前倒下,他隐约只看见一道人影持着强弩。
他看不清人,但他能看见箭头的光芒,他知道这种小型连弯,虽然小,射程也只二十多尺,但其速度快,一支弩能装十八支箭,一次能发两箭,这种弩很少见,但在街巷战中却极为实用。
那人不偏不移的将箭头对准他,再次放箭,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他没有想,也不需要想,这是敌人,而屋子圼不知道还有多少敌人,他左右挥开疾射而来的双箭,在那人来得及射出另外两箭之前,将手中的大刀投掷出去。
他从旁人那儿抢来的银刀刷地笔直而去,硬生生穿透对方的咽喉,将那家伙给定在了墙上。
敌人手上的连弩掉落在地上,然后,他才看清了那人的样貌。
那是个女人,一名身着汉服,样貌秀丽娇弱的妇人,她衣衫不整,裙裳已被扯破,唇上胭脂遭抹开,而地上有死去的士兵裤子被褪,这情况明摆着是有人意图强迫她。
她还活着,一双黑瞳大睁,右手握着插在她喉头上的大刀,她试图吸气,却只换来鲜血从伤口泉涌。
他愣住了。炒股日记www.ddgp.net
他活在战场上,总不免有遇见女人的时候,可他少有错杀妇孺的时候。
战场上多是莽夫,少有妇孺,攻城时,大部分的女人都会躲起来,不会在街上奔走,而他很少进人家门,他杀敌将取头领赏,不夺人妻女,不强抢人财。他不是一开始就是兵的,当年大军来袭,他娘为了救他而死,可到头来,一切都是白费,他还是成了俘虏,成了奴隶——蓦地,有人从旁提剑攻来,来人舞出一朵剑花,招式很美,直袭他的双眼,他不懂得什么招式,但他懂得如何保命。他矮身扫出一脚,在对方失去平衡时,抓住来人手腕,夺剑,将其摔倒压制在地,反手握剑,朝袭击他的人的咽喉捅去,可动作到一半,他看清那家伙。
那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那么大。
手中的剑在那瞬间,一偏,铿地一声,戳刺在那孩子咽喉旁的石板上。
但与此同时,被他钌在墙上的女人发出偾怒的声音,他从眼角看见她为了孩子,明知此举会造成大出血,仍空手奋力拔出插在喉上的刀朝他冲来。
恍惚间,似看见多年前的娘亲。
所有的一切都在转瞬间发生,鲜血如钹墨,从她的伤口喷了出来,再次溅了他一头一脸的腥红。
这倩景,如此似曽相识,教他头昏气窒,待回神,已发现自己起身以剑挥开了刀、制住了她,还捣住了她脖颈上的伤,他试图替她止血,但她的伤口太大,失血太多。
“娘那被他打倒在地的孩子爬起来失声大喊,声极凄厉:
“放开我娘!”孩子不顾他手上仍有剑,用尽全力试图撞倒他,那没用,他很高大,这男孩却太瘦弱,像当年的他,这小小的一撞,只让她的血从他的手”更加漫流而出。
男孩伸出双手,想要抓开他箝在她脖颈上的手。
他举剑想要逼退那孩子,女人却用最后的力气抬起了手,紧紧抓着他的手腕。她的手又白又冰,冻得像冬日屋檐下的冰柱,他抬眼朝她看去,只看见她乌黑的瞳眸盈满着泪与绝望的恳求,用那失去血色的唇,虚弱颤抖的说。
“别……别……杀我孩儿……”
她要死了,他知道,他的刀戳穿了她的喉颈,他能感觉到生命正从她身上流逝,他阻止不了什么,改变不了什么。
他松开了手,看见她眼里淳现释然。
那着汉服的男孩不再试图攻击他,转而抱住了倒下的女人,跪倒在地,抱着她哭喊着:“娘一娘一”血如河,流淌过她的颈、男孩的手与膝,湿了两人的衣,在地上形成一小小的血泊。
男孩试图要替她止血,那当然不可能成功,她要死了,他知道,那孩子也知道,她抬起了染血的手,试图抚模男孩的脸,但才触着,已无力垂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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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狼(上)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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