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的表白吗?心中一荡,墨窸明知自己心中那难言的悸动是多么危险,却仍无法压下那心动的感觉。这不是别人啊!她是锦瑟,是禄儿,是那个倔强任性刁蛮却又善良的禄儿,他怎么能无动于衷?
可能,他其实早就在害怕,又早就在期待。好像突然之间就捅破了的窗户纸,他再也不能装作不知道没感觉。可是他能够回应吗?锦瑟说她要把任性的孩子话变成真,可他能够吗?当年那不过是一个恶作剧,一个玩笑,那现在呢?现在她又真的看清了她自己的心吗?若是她知道皇上对她的心思,她还会对他说这样的话吗?
墨窸知道自己是不该这样想的,但却是忍不住这样想了。原来感情于他而言竟是这样的陌生,以至让他大乱方寸无法作答,“末将还要见皇上,先行告辞了。”听见隐约传来的脚步声,他拱手为礼在人来前先避开了。
“墨窸!”她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避开她。他不该是厌恶她的啊,从他平日待她的情形看她的目光,墨窸绝不是个无情之人。但为什么她一个女子都抛下自尊与羞耻向他吐露爱意,他竟避如蛇蝎?是她不够好还是他觉得她是个小爆女根本配不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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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似水匆匆过,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就已是初夏。
午后,闷热的天气让人昏沉沉的总是想睡。
“锦瑟!”
稍带不悦的低唤让她猛地回神,“奴婢在!”奉上手中的莲子汤,她小心翼翼地望着正在看她的皇上。
皇上近来总有些怪怪的,按理说,皇上这几日未服金丹,当不至无端烦躁才对呀?
“你抬起头。”朱厚熜仔细端详着她,心却仍是难以平静。
她并非绝色,若说她有三分姿色也算是恭维她了。但她的笑温暖如三月暖阳灿烂而明媚,看久了竟也觉得她平凡的五官清丽可人,颇为耐看。就连那眉间一丝英气、目中三分狡黠,羞时面泛红霞,怒极百无畏惧的俏模样都深深吸引他的目光。近来总是想起当年选后时母后所说的话:“真的不再仔细选选吗?皇后不同于嫔妃,那是你结发之妻,是要同你过一辈子的人呀!”当时他只漫不经心地笑。女人嘛!对他来说毫无区别,不过是他手中的玩偶而已,何必那么在意呢?什么喜欢、爱呀都是多余的!他所需要的不过是那些年轻美丽的罢了!
难产而死的陈皇后,被怒责废除的张皇后,由德嫔而觐封为后的方皇后,郑贤妃、马贞妃、杜康妃乃至他新近宠幸的宁嫔王氏,所有与他恩爱温存过的女人不过如镜中之花,水中之萍,都会如云烟散去留不下半点痕迹,不曾让他动过半丝真情……
但对她——这敢于顶撞、直谏却又忠诚、体贴的丫头,他是真的有些喜欢了!满朝文武,后宫嫔妃,哪个不是把他当做皇上视作天神般敬着畏着,偏只她一个不仅是把他看作是皇上是主子,更多时候怕只是当他是太后的儿子,一个要人照顾的伤心人吧!可不管她把他这个皇上看成什么,这宫里头真心待他的除了墨窸也只有她一个啦!
“朕吓到你了?”他看着她,温柔的语气倒让她着实吓了一跳。但回心想来,这样温和的笑容才是太后所描述的那个人呀!
她笑了,摇头,“奴婢不以为一个于父亲病榻前亲试汤药的孝子会很可怕。”
朱厚熜一怔,“母后究竟对你说了多少朕的事?”
这话若是从前,她断不敢回答,但服侍皇上一年来,竟是不再怕他。对着温和的笑脸,她毫不犹豫,“皇上最怕狗。因为皇上幼时顽皮,私出王府曾被野狗追了几条街。至今腿上有疤痕……”
“够了!”打断她的话,朱厚熜只觉脸上燥热,一时竟哭笑不得。幼年之事,除了仙逝的父母和他本人外,几乎无人知晓,没想到她倒知道了。
头微扬,窥见他唇边悠悠笑意,她不觉随之微笑,原本兴起的怯意荡然无存。
身子前倾,朱厚熜笑道:“答应朕,母后告诉你的事,你决不会告诉第二个人知道——这只是你我之间的秘密!”
“秘密?!”和皇上两个人的秘密?曹锦瑟迟疑了下,“奴婢遵……”
伸手扶她,朱厚熜笑看着她,“这不是皇上的旨意,而是朋友之间的请求。”
朋友?!曹锦瑟犹豫许久,终于伸出小指,勾住他的小指,“奴婢会保守秘密……”无意瞥见他温柔的笑,她的心突地一跳,脸莫名地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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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崇道教信长生,自有好事之徒投其所好。一时之间,大明朝的得道高士天降谪仙满天飞,而其中最受皇上宠信的就是陶仲文。但不为什么,曹锦瑟就是非常讨厌这个身材微胖的道士。炒股日记www.ddgp.net
所谓的延年药,即指“红铅”。“红铅”者,即女子初期经血配以药料,以火熔炼。炼成后形如辰砂,谓之“红铅”。另有“含真饼子”,是用炼好的红铅合以婴儿出生时口中所含的血块制成的。
“如此污秽之物,怎么可能补气养身,延年益寿?”合上手中的《唐新修本草》,曹锦瑟皱起眉。若非自太医院借到《新修唐本草》,又怎知那臭道士进献的所谓仙丹竟是这样的东西。可叹皇上不信医术,偏偏要信那些个术士,才落得如此暴躁怪癖的性格。
原本想找墨窸帮忙劝皇上勿信妖道之言,谁知却听福公公说朝堂之上礼部侍窸刘大人当众怒斥陶真人,惹皇上震怒下令推出午门斩首。一时百官惊骇无人敢言,惟独墨窸敢于直谏从刀下救出刘大人一命,却因此而令皇上不快。听闻此事,不觉心中威然,却不料墨窸竟突然进宫找她。
“我还以为墨将军这一辈子都不想见小女子呢!”虽然欢喜,但想到墨窸上次那样对她就忍不住傍他脸色看。
“我——”此时此刻他又能说什么呢?墨窸在心里一叹,正色道:“墨窸此来是有事相求。”
“我一个小爆女哪里能帮得了将军呢?”
“姑娘可以的!泵娘想想,若皇上真的听信那臭道士之言,自民间选幼女入宫,取经制药,实在危害百姓,更要留下千古骂名,必须阻止皇上!”
“阻止皇上?墨将军是在看玩笑吗?朝中重臣为此事都几乎丧命,我一个小小爆女,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呢?!”
“皇上最重颜面。刘大人在朝堂众臣面前直谏,无异于当众打皇上的耳光,这种做法最不明智,只会使皇上怒斥、杖责以立君威。对皇上不能晓以大义,惟有动之以情。”
“既然墨将军深知此理又怎么当面顶撞皇上以至落得当众斥退,闭门思过呢?其实,这满朝文武,除了墨将军又有谁能对皇上动之以情呢?二十二年的追随相伴,忠贞不贰岂是‘君臣’二字便可概述?若今儿个换了旁人对皇上出言不逊怕早就处死,哪里是简单地斥退而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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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弦五十 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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