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匪与公子 第8章

  几个人同时沉默了,也同时皱起了眉。答案太明确了,把那些话拿去对头儿说,绝对只会换来她仰头大笑,像听见了天大的笑话那种笑法。
  “不然就送些什么花啊、首饰之类的东西给头儿,也是个不……不错的主意呀……”
  提出这个蠢主意的人越说越小声,几个人又瞬间陷入沉默,然后脑中同时蹦出一个画面,一头老虎头上插着一朵花或是戴着首饰的模样……然后就再也无法继续想像了。
  他们一个个摇头叹气。
  “算了,别为难傅二公子。”也别为难他们全寨的人,要是真的听见传二公子对头儿说那种好听话,他们大概晚上都要作恶梦了。
  “话说回来,反正他们两个都很习惯那样的状况,也没见哪个人发脾气赶另一个人走,或者哪个人觉得无趣了,就不再当个跟屁虫,虽然让人雾里看花,但至少还算相安无事。”
  “那这样的两个人到底有没有谱啊?”
  “嗯……难讲。”四爷还是只能这么说。“总之静观其变,静观其变。”
  山中某处隐密的碧绿水潭中,谢自嫚浑身赤果,自在的泅游其中,并在因地形断差所倾落流瀑下沭浴净身。
  这里是她偶尔会来的隐密之处,没有山路或小径可到达,只能凭藉绝佳的轻功前来,且景致绝佳,是她可以同时享受泅泳与沐浴的个人小天地。
  此时,已经沐浴完毕,正把头发顺齐的她察觉了什么,忽然敏锐的往岸边一处繁盛的密林看去。
  不会吧?谢自嫚直想翻白眼。连这里他都找得到?他是猎犬吗?专门跟踪她的气味来着?真是拿他没辙。
  她是不介意傅觉遥像只忠犬似的紧紧跟着她,反正他并未让她有受到打扰的感觉,大多时候,他甚至是个不错的帮手,比如说帮她钓鱼、砍柴、照顾那些孩童等等。她倒是乐得有个能干的帮手可供她差遣,便把原本属于她的工作全都推给他去做,而他竟然也没有半点不情愿,乖乖的按照吩咐帮她做事。
  看着那样一个富家公子做着以往肯定不曾做过的活儿,倒是让她颇觉有趣,就好像看着一匹血统优良又训练有素的战马竟然在乡间犁田。
  暗觉遥这个人真的很怪。
  这是到目前为止她对他的看法。
  谢自嫚一边好笑的这么想着,一边继续把发丝顺齐,系上细绳,扎成一束马尾,然后,她往水里一潜,向岸边游去。
  另一头,傅觉遥一边飞身前行,一边四下顾望。
  他跟着谢自嫚的行迹跃过一座悬崖,来到这片山林,听见不远处有流水声,便循声而去,再穿过一片密林,向着亮光处探寻而去。
  当他走出密林,眼前豁然开朗时,整个人也瞬间顿住。
  因为,他看见谢自嫚竟然不着寸缕的从一潭碧绿水波中钻了出来,宛如一条鱼长了脚,俐落的上岸。
  暗觉遥心脏敲打胸膛的清晰声响,来得又急又猛。
  青空朗朗,阳光洒落在她浅麦色的肌肤上,映着波光,像在她身上裹了一层金粉,闪闪发亮,美丽无匹。
  谢自嫚离他只有十步左右的距离,一上岸就往他的方向走去。
  暗觉遥知道,他应该避开她,应该立刻掉头转开视线的,但他没有。
  为什么?连他自己也无法说出理由。炒股日记www.ddgp.net
  谢自嫚像是早就发现他的来到,并没有显露出半点讶异的神色,寻常得就像她并未果身,而是衣着整齐的面对他。
  他知道以她灵敏过人的五感加上野兽般的直觉,向来极早便能察觉周遭的动静,那么,她为什么不躲藏起来,或者要他回避?即使只是对他喊一声“别动”,他就绝对不会贸然出现,撞见她果身的模样。
  然而她却什么都没做,就这样乍然出现在他面前,而且竟然还大刺剌的朝他走来?
  她究竟想做什么?
  暗觉遥发觉自己动不了,只能看着她,短短几步的时间,竟然漫长得像走了一整座山头。
  谢自嫚一边抬手整理发丝,一边走向他,靠近他时看了他一眼,发觉他僵硬的神色,随口说了句,“木头人啊?”
  然后,她便越过他,从他后方的大石头上拿起衣物,俐落的穿上。
  一切的举止,仿佛真的就只是把他当成一尊木雕或石雕看待,而她也只是泅水之后上岸,路过他身旁前去穿衣而已。
  暗觉遥张口,才发现自己一直屏着呼息。他尽力以所能够维持的最为冷静的声调,道:“一般女子过到这种状况,应该都会索讨一个负责的。”
  “负责?我吗?”谢自嫚理直气壮的回道:“你又没因此瞎了眼,我负什么责?”
  她怎么会如此看待这件事?他听着她穿衣的宪率声响,想像着衣服滑过她肌肤的画面,汗珠不禁微微沁出额角。
  “正确的说法应该是相反的,女子不能给丈夫以外的人看见果身,所以,如果谁看见了你的果身,自然就必须负起责任,做你的丈夫。”
  “我才不要。”她干脆的一口回绝,无所谓的道:“看到了就看到了,又不会少块肉。”
  暗觉遥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瞬间落入北海冰洋之中。
  是了,谢自嫚根本不是一般寻常女子,期待她会含羞带怯,期待她会像其他女子一样失声尖叫或者辽遮掩掩,甚至期待她会认为这样他就必须负起责任,根本只是他痴心妄想。
  是了,她只有在喝酒后才会脸红,根本不懂得害臊葛何物,就连一般的道德礼教都不在她眼中。
  那他到底期待些什么?
  待穿衣的声响停止后,傅觉遥转过身,神色肃然,“你在其他人面前也曾经这样果身吗?”
  “咦?”谢自嫚把腰带系上,随随便便打了个结。
  “寨里也曾经有其他男人见过你的果身吗?”
  “啊?”解开发上的系绳,她想了想,但因为想不起来便干脆作罢,“不知道。”
  不知道?这算什么答案?他的头不禁开始有些痛。
  “你以后绝对不可以在任何男子面前果身。”他以自己完全没有察觉的严肃语气命令道,失了原本的从容。
  正将发丝摊松晒干的手停住,谢自嫚睁大眼睛瞪向他,“啊?你以为我每天吃饱撑着,净喜欢月兑衣服给别人看吗?”
  “无论如何,你以后绝对不可以在其他男子面前果身。”
  她眼神一凛,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用词的改变,火大地道:“我怎么样关你什么事?你凭什么命令我?”
  “凭……”傅觉遥不禁语塞。
  是啊,凭什么?只有他无法克制的在意着她,她却连多个眼色给他都懒。
  没错,就是懒。
  越和她相处,他就越体悟到一个事实,与其说她没有野心,没有任何想望,倒不如说她根本是懒。
  除了风花雪月寨,其他任何事情都不在她考量的范围之内,包括她自己,因为她懒。
  “你应该要有身为女子的自觉,不能轻易在人前果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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