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撼地震带 第二十一章

  雷斯醒来时,脸朝下趴著,他贬眨眼,看到破落的石墙上画著鲜明的图画文字。他小心地转过头,看到洛琪正躺在身旁的一个睡袋上。她的眼睛闭著,唇微启,在火把照耀下的脸显得很苍白。
  他没多想就跳了起来,深吸口气。他的头疼痛著,但他一心只想确定洛琪的安危。雷斯颤抖地抚摸她的下巴,她的脉搏跳得很慢,但很稳定。他松口气地叹息,然后吻吻她额头。
  「他们把她灌醉,」艾迪的声音从他后面传来,「还有你也是,在来的路上。」
  雷斯猛转头,觉得屋子好像也在旋转。魏艾迪坐在一块石头上,他很憔悴,眼圈发黑。
  「那你呢?」雷斯问。
  艾迪举起一只手,指指自己的眼睛。「你觉得我这样,是怎么一回事呢?」
  「我想,我们无法从这儿出去了?」
  「没错。」
  「你什么时候也变成是可以牺牲的人物了?」
  「当我的叛徒助手魏罗丹告诉金温顿,他已找出方向定位器的问题时。在北海测试前,我就已经装置了罗丹的程式。」艾迪把手指伸进灰白的发间,「他弄得比我还糟。」
  「我还以为是你告诉金温顿,而他不相信你。」
  「见鬼才是,他只相信他想要听的。」
  「至少你知道为你工作,是什么状况。」
  「他们说,该来的还是会来。」
  魏艾迪的声音听起来又倦又老。原本雷斯内心升起的一股愤怒,只剩下对他的怜悯。
  「其他人跑哪去了?」
  「那边有三、四间房间。」艾迪朝著一个狭窄,阴暗的通道点头。「在设计地震预警仪器。」
  「这通道有多复杂?」
  「复杂到会让建筑学家都惊讶的迷宫,我认识的考古学家就是在此处不见的。谁知道金温顿如何找到出路的,但他就是找到了。」艾迪叹口气,「这也是为什么金温顿想要这个地震预警仪器。自从他们发现了这个地方,古埃及学会就想收回他的契约。金温顿原想采法律诉讼途径,可是三个星期前,他失去了上诉权。所以如果这里因地震而爆炸了,金温顿猜想古埃及学会就会更新他的契约。」
  「可怕的家伙。」雷斯摇摇头,看著天花板。「真希望我们有做下任何路标,有什么其他方法可以出得去--」
  洛琪的呻吟打断了他。雷斯看见她蹙著眉,在睡袋上痛苦地转动头。
  「太好了,她醒过来了,」雷斯走到洛琪身旁,「我们不必抬她出去了。这儿有警卫吗?」
  「没有警卫,因为根本不需要。我们不可能找到出路的。」艾迪猛摇著头。
  洛琪颤抖著深吸口气。雷斯亲亲她的手,挑战似地抬起头看著她父亲,「魏家人绝不轻易放弃」的格言到哪去了?
  「你怎么一直亲我女儿?」艾迪愤怒地质问。
  「我爱她,就是这样。我打算花这一辈子来爱她,所以我要找到出路,而且要带你和洛琪一起走。虽然我宁愿弃你而去,但她会杀了我,而我不想死,我要娶她,带她回密苏里州去--」
  「见你的大头鬼,」洛琪的声音微弱而沙哑。「我宁愿死,也不要住在密苏里。」
  「怎么那么巧,洛琪,」韩格瑞冷冷地接口。「你的愿望就要实现了。」
  他说话的声音和脚步声在房间内回响著,使得洛琪整个人清醒过来。她急促地站起来,昏沉沈又没有平衡感,若不是她父亲抓住她,她可能会趴到地上去。
  「爹地。」她激动地抓著父亲的手腕。他眼中的泪使她哽咽,但她咬住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多感人呀!」韩格瑞语气冰冷。
  她从他父亲身边走向雷斯,抓著他的手。她先看到奇诺和他手上的乌兹枪,再来是韩格瑞。她很高兴她抓住雷斯。韩格瑞的眉毛和睫毛都没了,额头上的皮肤变成粉红色而且有皱褶。
  「我很遗憾。」洛琪直迎上韩格瑞奸险的目光。
  「还没呢!但你马上就会的,跟我来。」
  「我们似乎没有选择。」雷斯紧紧握住她的手。
  韩格瑞打开手电筒带领他们走,经过了一连串狭窄、没有灯的通道,他们来到了一个几乎看不到墙的大房间。屋檐很低,由绘著圆形文字的许多圆柱支撑著。
  房间中央有个用八道阶梯通下去的圆形低地,矗立著雕刻图画文字的巨大圆柱。寇纳穿著金氏石油的制服,身旁有个棺材形的盒子,里面放著地震预警仪器,仪器上接著电缆,与罗丹膝上的电脑连线,也安装了比她和雷斯在实验室看到还要大三倍的炸弹。
  罗丹坐在一道阶梯上,手指飞快敲打键盘,直到听到他们的脚步声,他才抬起头来。
  「请走这边,薛博士,魏博士。」寇纳说。
  寇纳带雷斯和艾迪到圆柱边,并把他们铐在上面。洛琪看著这一切,不自觉地把手插到背心口袋,以免发抖,却感觉到食指一阵刺痛。她拿出一个细长的发夹,然后迅速地塞回口袋。她不知道该如何打开手铐,但她决定一试。只要她想出办法接近那巨大的圆柱。
  「你们老板呢?」雷斯问。
  「到开罗的路上。」韩格瑞转过身面对他们。
  「如果这地方爆炸了,里斯本可能好一点。」雷斯深思。
  「拜托,薛雷斯,」韩格瑞的语气疲倦,「那是你们科学家的屁话。」
  「我们就会知道的,不是吗?」
  「你不会的,但洛琪会知道。」韩格瑞转过头对她笑,「就看她如何对我了。」
  她吓得跳起来,发夹又刺到她手指。罗丹很快地从键盘上抬起头来。
  「真好笑,洛琪,」韩格瑞口气冷硬,「在这之后,我老婆看都不看我,我想这是你欠我的,你觉得呢?」
  「我想你妻子是聪明的。」她握住口袋里的发夹。
  「我要你为你对我所做的,付出代价。」
  「你不可以这样,韩格瑞,」寇纳走离石柱一步。「我们还有合约,写得很清楚--」
  「那是你和金温顿的合约。」韩格瑞打断他的话。
  「我们都为他工作,都受契约的约束。」寇纳的声音已露出忍耐的极限,「你应该要看一看,上面写著他绝不饶恕、也不宽容在他面前做出强暴的事。」
  「告我违约吧!」韩格瑞不屑地说。「奇诺,把她抓过来。」
  奇诺走了两步,罗丹就从阶梯上跳起来,用电脑敲他的头。韩格瑞跳过去抓洛琪,但被寇纳拦下来。
  洛琪从眼角看到寇纳一只手绕著韩格瑞的脖子,另一只手则抓著他下巴。她冲到雷斯身旁,抓住他的手腕。突然间,地板急剧地摇动起来,使得她松了手,但又立刻抓住雷斯稳住自己。
  「天呀!」雷斯抓住洛琪,看著圆柱开始摇动。
  「那些笨蛋,」魏艾迪大叫,「我告诉他们不可以引爆的,我说过的。」
  「金温顿取消了爆炸的指令!」罗丹大叫,跪倒在奇诺旁边。「我有听到他说。」
  地板已停止摇动,但墙壁仍发出声响,洛琪站立不稳,幸好寇纳及时扶住了她。
  「这次是真的地震吗?男士们?」寇纳看著艾迪和雷斯。
  「你最好打赌它是。」雷斯的语气急切。
  「我想,」寇纳打开雷斯和艾迪的手铐,转向雷斯,「在你废掉地震预警仪器之前,我最好把炸弹的雷管拆掉。」
  「那你和金温顿的契约呢?」雷斯揉揉手腕。
  「终止无效了。」寇纳从口袋中拿出两把螺丝起子,一把给雷斯。「罗丹,你带魏小姐和她父亲到地面上去,我们待会就上去。」
  「不!」洛琪紧紧抓住雷斯的手臂。
  「去,」雷斯坚定地说。「别傻了,洛琪。我等会就上去了。」
  「记得你对我说过的话。」洛琪把他的头拉下来吻他。「这次你最好是对的。」
  「天哪!你真是小麻烦。」他回吻她,然后推她一把。「现在赶快离开这里。」
  迷宫像是走不完似地,最后终于走到往上的斜坡。斜坡愈走愈陡,洛琪的脚步不由得发抖,她听到父亲在她身后喘气著。
  走道突然变平,她差点趴了下去,洛琪也看到头顶上一阵光亮。他们停下来顺顺呼吸,再跑完最后一段路,就到了那块大岩石上的神殿废墟。
  「太令我讶异了,马尼文来了!」魏艾迪转向罗丹,「若你不说,我也不说你涉入这件事。我就说你是我的助手,一起和我被绑架的。」
  「谢谢你,魏博士,」罗丹语气谦虚,「你对我太好了。」
  「那对你们两人而言,都太便宜了,」洛琪生气地反驳。「你们说谎,欺骗--」
  她的声音渐小,然后咬住唇。但看他们坐牢,会使事情改观吗?
  「好吧,我也不说,只要--」洛琪警告地举起一根手指,「雷斯和马尼文也同意。」
  「很公平。」魏艾迪不安地看著女儿。「在我让你经历这些事后,真是太便宜我了。」
  「我对你真的很厌恶,爹地。」洛琪对他摇著手指,「但我还是爱你的。」
  她伸手抱住父亲。地面又开始摇动,她死命地抓住他,只见一个风蚀的石块滚下斜坡。
  「雷斯!」洛琪离开父亲,冲向阶梯。
  「不行,洛琪。」罗丹抓住她,「你不能下去。」
  「见鬼了才不行,让我去,让我--」
  一阵死命的咳嗽声和沉重的脚步声把她的话打断。洛琪挣脱罗丹跑向阶梯,跑了下去。
  「啊!魏小姐。」寇纳在阶梯间停住对她笑。他的脸很脏,因为肩上扛著雷斯,使得他呼吸很吃力。
  「噢,天呀!」洛琪呻吟。「噢,不要--」
  「薛博士会好的,魏小姐。」他继续走上阶梯。「但他需要一个医生。」
  「发生什么事?」洛琪让开路。
  「一些碎石子打到他。」寇纳把雷斯放到地面上。「我想奇诺的一擎,已让他有脑震荡了。」
  雷斯的头发有血迹,脸色苍白。洛琪在他身旁跪下,亲他干燥的嘴唇。
  「我们去找马尼文来,」她父亲说。「走吧!罗丹。」
  寇纳在雷斯的另一旁蹲下来,帮他量脉搏。他一边算著,一边看手表。「他的脉搏有点慢,魏小姐,但很有力而且稳定。不过他的瞳孔有点放大,所以你最好赶快送他去医院。」
  寇纳对她笑笑,然后站起来。洛琪也对他笑笑,站了起来。
  「谢谢你,」她伸出手,「谢谢你把他带回我身边。」
  「不客气,魏小姐,我有东西要给你。」寇纳把那副漩涡形的耳环放在她手上。「你留著。」
  「我--」洛琪声音哽咽,眼中满是泪水。「我会的,谢谢。」
  寇纳点点头。她看到废墟后的峭壁顶上有架直升机,旁边站著一个全副武装的人,她想起雷斯告诉过她,他们已非常接近边界了。
  「我猜,」洛琪说,「那是你利比亚来的朋友。」
  「你说的总是对的。」寇纳转身离开。
  「等一会。」她追上他,「你怎么从我父亲实验室逃出去的?」
  「商业机密,魏小姐。」寇纳停住,转过头对她笑。「祝你有个快乐的人生。」
  幸运的话,洛琪想,若她不要想著雷斯说要娶她的话,她会的。「也祝福你。」她表情真挚。
  「你还很年轻,魏小姐。」他的笑容变柔和了,「而且还很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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