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洒黄沙红 第十九章 龙凤巧配

  姑娘宫玉霜按金大龙所说,一路低着头往那家民宅走去,当然,她那颗芳心跳得很厉害,像小鹿儿乱撞。
  同时,金小龙发觉有人由宫家出来,更看清了是谁,他发了愣,姑娘越来越近,他的心也就跳得越厉害,跟姑娘的心完全一样。
  姑娘停在了那家民宅前,她脸好红,心像要跳出来,没有勇气去敲门。
  金小龙站在门里,好紧张,喉咙发干,手心冒汗,他弄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突然,姑娘轻咳了一声,低低说道:“里面有人么?”
  金小龙一震,忙开了门,四目交投,都有着片刻的发愣,旋即,金小龙期期艾艾地开了口:“姑娘是……”
  姑娘头一扬板下了脸,迈步进了门,道:“快关上门。”
  金小龙应声答应关上了门,他如今仍像那摸不着头脑的丈二金刚。
  屋里有着一刹那的沉寂,沉寂得令人不安。
  金小龙干咳了一声:“姑娘是……”
  宫玉霜冷冰冰地道:“你不认识我?”
  金小龙忙道:“见过,姑娘大概是宫姑娘……”
  宫玉霜道:“是就是,什么大概不大概。”
  小妮子有心眼,口气虽然冷冰冰的,可是那双目光却不住地上下打量人家。
  没关系,金小龙英武逼人,小伙子帅,不怕看。
  金小龙碰了钉子,脸一红,道:“那么姑娘到这儿来是……”
  宫玉霜道:“你哥哥让我告诉你,从现在起,好好监视我家,只见有人出我家,不管是谁,擒下再说。”
  金小龙眨动了一下大眼,道:“这是我大哥说的?”
  宫玉霜道:“信不信由你,不信就算了。”
  金小龙忙道:“我没说不信,我的意思是我大哥怎么跟你家……”
  宫玉霜道:“那你待会儿问你大哥去。”
  金小龙又碰了个软钉子,脸上一红,道:“那……好,我知道了。”
  宫玉霜道:“你知是知道了,只是你行么?”
  金小龙愣愣地道:“什么行不行?”
  宫玉霜道:“凡是进出我家的人,都是一流高手……”
  金小龙明白了,他双眉一扬,道:“姑娘,假如有十个高手出来,我不会只擒下九个半……”
  宫玉霜眉梢儿一挑道:“你好狂!”
  金小龙傲然说道:“姑娘,那不关一个狂字,你该已知道我大哥是谁。”
  宫玉霜道:“知道,怎么样?”
  金小龙道:“我这身武学是我大哥亲自传授的。”
  宫玉霜道:“你好像很以你大哥为傲?”
  金小龙道:“当然,近百年来,只有他这么一个,而他是我的大哥。”
  “神气,”宫玉霜娇嗔了一声,道:“你有这么一个好大哥,他也有你这么一个好弟弟。”
  金小龙道:“有什么不对么?”
  宫玉霜道:“你不觉得你这个大哥很好么?”
  金小龙道:“当然好,其实又何止好。”
  宫玉霜冷笑一声道:“当然好,他很会帮你这个弟弟的忙。”
  金小龙一怔,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宫玉霜道:“什么意思,问你呀,看见女孩子家脸红脖子粗说不出一句像样的话来,还以为你很老实呢,谁知道你会背地里瞧人,让你大哥打听人家的名字。”
  “轰”一阵热浪上了脸,金小龙的那张黑脸好红,好红,都发了紫,他怔住了。
  宫玉霜一跺蛮靴,道:“下次再这样,看我还理你!”
  转身自己开了门,走了。
  金小龙仍在发愣,仍在发愣……
  宫玉霜跑回了家,娇靥上直发烫,她低着关,捏着衣裳角进了大厅,脚下好轻好轻。
  她似乎不想惊动人,可是,谁瞧不见她?
  金大龙首先笑道:“姑娘回来了。”
  姑娘没吭气儿。
  金大龙又问:“见着舍弟了么?”
  姑娘点了点头,点得很轻微。
  金大龙微微一笑道:“交待他了么?”
  姑娘这回开了口,话声低得只有她自己听得见:“交待过了。”
  金大龙道:“有劳姑娘了……”
  姑娘道:“这是为了宫家。”
  “姑娘!”金大龙含笑说道:“小龙,他怎么样,还可以么?”
  姑娘红透耳根,低垂螓首,半晌,猛然抬起了头,娇靥上犹带三分红晕,绷着脸扬着眉道:“他好狂。”    金大龙点头说道:“还好,只是狂,别的大概还差强人意,其实,姑娘,年轻人哪个不是带几分狂气?你说是不?”
  姑娘又低下了头,没说话。
  金大龙含笑转望宫啸天,道:“宫老,如何?”
  宫啸天脸上堆着笑,却的点勉强,道:“只要玉霜中意,老朽还有什么意见,只是还得听听家母。”
  巴三姑截口说道:“啸天,你糊涂,宫家是高攀。”
  宫啸天道:“娘,您误会了,我的意思是玉霜不能……”
  金大龙一笑说道:“宫老,小龙是个孤儿,我做主,他入赘宫家。”
  宫啸天一喜,笑道:“那老朽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姑娘静听至此,娇躯一扭,转身要走。
  宫啸天及时喝道:“玉霜,站住,宫家武林世家,子女不该同于世俗,不要忸怩作态,过来见过大哥。”
  宫玉霜低着头走了过来,微一检任,低低说道:“见过大哥。”
  金大龙忙微道:“小妹,大哥囊中空空,没有见面礼,容我后补行么?”
  姑娘没说话。
  巴三姑笑呵呵地道:“慕容大侠也真是,还跟她客气。”
  金大龙道:“老奶奶,这称呼,从今后您得改一改。”
  巴三姑忙道:“哎呀,慕容大侠我这是要……”
  金大龙道:“不该么,老奶奶,这是辈份,这是礼。”
  巴三姑笑着老眼眯成了一条缝,连连点头说道:“该,该,我生受,生受了。”
  老娘都这般高兴,宫啸天他也心里直乐,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断过,只听巴三姑又道:“今天宫家挣脱桎梏,仰慕已久的慕容大侠成了一家人,更得了一位好孙女婿,三喜临门,乐何可支,啸天,招呼厨房,我要……”
  金大龙忙道:“老奶奶,等小龙给您叩过头后再说。”
  巴三姑一点头,道:“对,对,就这么办,就这么办……”
  只听步履响动,管一维走了进来。
  金大龙道:“管兄交待过了么?”
  管一维忙欠身说道:“交待过,我告诉他们任何人不许轻泄,否则按家规严惩不贷。”
  金大龙点头说道:“有劳管兄了,管兄请歇息去吧。”
  管一维应了声是,退了出去。
  大厅里,又复了那欢愉的谈笑……”
  天,渐渐地黑了,宫家这大宅院已上了灯。
  低重的夜色里,那五棵大柳树静静的挺立着,但是枝叶被夜风刮得不住地摇动着。
  这茫茫的夜色,显得是多么宁静。
  宫家那大厅里,灯光明亮,爽朗的笑声不时透出厅外,震荡夜空,敢情那几位还在谈天。
  的确是难得好精神。
  就在这时候,一条人影悄悄地由宫家庭院中暗隅里冒起,轻捷地掠上了墙头,再由墙头跳落墙外。
  在墙外,他凝神听了听,然后长身再走,扑向了县城方向,然而,他刚冒起,另一条人影捷如鹰隼,带着一声轻叱,划破夜色,飞扑而至。
  那由宫家出来的人影一惊,翻身击出一掌。
  那另一条人影一声冷笑,没闪没躲,直扑过来。
  两条人影一合,只听一声闷哼,一条人影倒在地上,那是由宫家出来的人影,另一条人影则挺立他身边。
  这时候,一个清朗话声由宫家那深沉的庭院里随风飘了出来。
  “小龙,把他提进来。”
  挺立着的人影迟疑了一下,然后弯着腰抓起了地上人影,长身纵起,越墙掠进了宫家。
  宫家大厅里射出来的灯光,照耀得大厅前细细可见,那儿站立着金大龙、宫啸天,巴三姑仍由两名侍婢搀扶着,姑娘宫玉霜像只小鸟依在巴三姑身,她不敢抬头。
  金小龙飞射落地,脸上红红的,好生不安。
  金大龙含笑说道:“小龙,先给老奶奶磕头。”
  金小龙一怔,但他没敢犹豫,大哥让他磕头,这头就磕得,丢下那个人,抢步上前跪了下去:“小龙给奶奶磕头。”
  巴三姑的那双老眼又眯成了一条缝,抬着手连连说道:“好,好,好,起来,快起来,奶奶待会儿再给见面礼。”
  金小龙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爬了起来。
  金大龙及时又道:“小龙,还有这位老人家,记住,叫声爹。”
  金小龙他再傻也该明白,何况他并不傻,二怔说道:“大哥,您,您……”
  金大龙道:“大哥忙帮了,如今是你的事了,快瞌头吧。”
  金小龙黑脸通红,恭恭敬敬跪了下去。
  宫啸天满脸堆笑地上前搀扶,但他到底受不了金小龙一个头,灯光下看这位赘婿,他是越看越高兴,情不自禁地哈哈大笑。
  这两位脸红两张,红得一模一样。
  金大龙道:“小龙,把你那块项佩取下来。”
  金小龙红着脸在脖子上取下一块项佩,双手送向金大龙,金大龙笑道:“给我干什么,该交给老人家。”
  金小龙忙又转向了宫啸天。
  宫啸天含笑接过项佩,转向宫玉霜道:“玉霜,你的。”
  宫玉霜低着头,也从玉颈上取下一块项佩送给乃父。
  宫啸天转手把金小龙的送给了她,把她的交给了金小龙,两个人手里拿着项佩直捏,就不知该怎么才好。
  宫啸天一旁笑道:“别捏碎了,戴上吧。”
  那两位,这才把项佩戴上。
  小两口戴好了项佩,巴三姑突然一叹说道,“从此宫家有后,啸天,咱娘儿俩的心事了了,把地上的翻过来,让看看他是哪个没良心的。”
  宫啸天应声出腿,把地上那人踢翻了过来,入目地上那人面貌,每个人都是一怔。
  巴三姑脱口呼道:“一维,原来是你……”
  可不是么,地上躺的人是瘦丧门管一维。
  宫啸天气得发抖,须发俱张。冷哼一声,扬掌劈下。
  金大龙抬手拦住了他,道:“老人家,我还有话要问他……”
  一顿,忙道:“小龙,拍开他的穴道。”
  金小龙应声出掌,管一维翻身跃起,机伶一颤,脸色大变,转身要跑。
  宫啸天陡扬霹厉大喝:“站住!”
  赤面殃神神威慑人,管一维没敢动。
  宫啸天颤声说道:“一维,宫家视你如家人,待你不薄。”
  管一维面如死灰,半晌始道:“老爷,我只是出去走走。”
  宫啸天大喝说道:“你还嘴硬……”
  金大龙道:“小龙,搜他的腰。”
  金小龙应声跨步上前。
  管一维像受了惊的野兽,骇然后退,两眼尽射惊恐,直瞪金小龙,金大龙及时又道:“小龙,够了,不搜也罢。”
  忽听巴三姑颤声说道:“扶我进厅里去。”
  她由两名侍婢扶着转进了厅,想必她是太生气、太伤心了。
  宫啸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略转平静,道:“当年那毒,是你下的。”
  管一维只得点了点头。
  宫啸天身躯猛然一阵颤抖,道:“管一维,扪心自问,你能安么?”
  管一维没有说话。
  金大龙道:“解药可在你身上?”
  管一维道:“我没有解药。”
  金大龙道:“那么谁有解药?”
  管一维没有说话。
  金大龙道:“你最好别等我动手。”
  管一维道:“你找莫、井两位护坛去。”
  金大龙道:“你当我不敢找他俩么,告诉我,今天那纸手令是谁送来的,那守门人是谁?”
  管一维摇头说道:“这我不知道。”
  金大龙道:“真的不知道?”
  管一维道:“你就是杀了我,我也是这么说。”
  金大龙道:“好,我再问你,你在天魔教任何职?”
  管一维道:“我没有什么职位,我的任务是监视宫家。”
  金大龙道:“你什么时候跟随老人家的?”
  管一维道:“当年在四川时我就进了宫家。”
  金大龙道:“那时候你就是天魔教中人?”
  管一维摇头说道:“那时候还不是。”
  金大龙“哦”地一声道:“那你是什么时候加人天魔教的?”
  管一维道:“在老爷去峨嵋的前不久。”
  金大龙道:“很出意料,是怎么入教的?”
  管一维道:“有一天我进城办事,在一家酒楼里碰见了一对夫妇,男的五十岁了,女的却很年轻,也很标致,彼此一见如故,谈的很投机,后来他夫妇邀我到他住的客栈里去坐坐,我去了,没多久那男的有事出去了,那女的却对我挑逗,可巧我多喝了几杯酒……”
  金大龙道:“我明白了,后来那男的回来撞见了。”
  管一维点了点头,道:“是的,可是他没有声张,当时就逼我入天魔教,我若不答应,他就要去见老爷……”
  金大龙道:“你不得不答应,对么?”
  管一维点了点头。
  金大龙道:“该明白这是预布的圈套。”
  管一维道:“当时我就明白了,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金大龙道:“从那时起你就入了天魔教,当时他们告诉你,说老人家将有远行,让你伺机下毒,可对?”
  管一维点点头说道:“是的,他们说随时有人监视我,我若不照办,就……”
  金大龙截口说道:“一错再错,你也够贪生怕死的,明知道这是圈套,你就该据实禀知老人家,老人家不是不明理的人,他该会原谅你,饶恕你的。”
  管一维道:“我也曾这么想,可是没有勇气,我不敢,同时,他们也答应我很多好处。”
  金大龙道:“他们答应你什么好处?”
  管一维迟疑了一下,道:“自然是有名利,还有天魔教中的高职。”
  金大龙淡然一笑,道:“名与利,固然人人梦寐以求,有的时候甚至不惜一切,不择手段,但天良不可失。”
  管一维没有说话。金大龙道:“事隔许久后的如今,你可知道那对夫妇是谁么?”
  管一维道:“女的我知道,是金花娘,男的自那次以后我就没见过他。”
  “金花娘?”金大龙呆了一呆道:“这么说来,那男的有八分可能是汪毓贤了。”
  管一维诧异地道:“你说谁?”
  金大龙道:“天魔教的宝鸡分坛分坛主汪毓贤。”
  管一维叫道:“会是他……”
  金大龙道:“你听命于谁?我的意思是说,你奉命监视老人家,假如老人家有了什么异动,你报给谁?”
  管一维道:“那就要直接往总坛报了。”
  金大龙道:“天魔教总坛在什么地方?”
  管一维摇头说道:“这我不知道……”
  宫啸天沉声说道:“你直接往天魔教总坛报信,它在什么地方,你会不知道?”
  管一维道:“事实上我向总坛报信,用的是信鸽,一有什么事,我只须把上报的写在纸条上,绑在信鸽腿上然后放它飞走,别的我什么也不知道。”
  金大龙道:“你有多少只信鸽,够供你这样放了?”
  管一维道:“这没关系,每个月总会有人给我送两只信鸽的。”
  金大龙道:“原来如此,这位天魔教的教主,的确是很高明,你还有没放走的信鸽么?”
  管一维摇说道:“没有,这个月共是两只,都放走了。”
  金大龙道:“那么,下个月那人什么时候会给你送信鸽来?”
  管一维道:“不一定。”
  金大龙道:“你见过天魔教主么?”
  管一维摇头说道:“没有,别说是我,天魔教里的任何一个也没见过他,听说只有夫人见过他,但也不知道他的真面目。”
  金大龙点了点头,道:“好了,我不问了……”
  转望宫啸天,道:“老人家,您请定夺。”
  宫啸天道:“他进宫家是在加入天魔教之前,该算是宫家的人,我打算以宫家的家法……”
  管一维机令一颤,忙道:“老爷……”
  宫啸天道:“你要知道,这已经是最轻的了。”
  管一维二话没说,抖手打出一片乌芒转身便跑。
  金小龙与金大龙同时冷叱,这里金大龙击落了那蓬针状的淬毒暗器,那里金小龙一掌劈在了管一维的脊梁上,管一维大叫一声从墙头上栽了下去,一头栽在那石头上,摔得脑浆进裂,落地寂然不动。
  宫啸天一叹说道:“多少年了,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念在你我主仆一番,我埋葬你就是。”一顿喝道:“来人!”
  答应声中,两名黑衣汉子飞步而至,近前施下礼去。
  宫啸天摆手说道:“把管一维的尸体抬走,明天找块地把他埋了,只记住,不许声张,不许为他立墓碑。
  两名黑衣汉相顾惊骇错愕,但没一个敢说话,走到假山旁,抬起管一维的尸体匆匆而去。
  刹时间,宫啸天的神色显得很黯淡。
  金大龙心里明白,有意岔开话题,道:“老人家,事不宜迟,请给我一杯茶喝喝。”
  宫啸天抬眼说道:“你真打算……”
  “这还能假得了么?”
  宫啸天沉吟了一下,猛然点头,道:“好,我去吩咐他们备车去,你跟小龙先到厅里坐坐。”
  说完了话,他迳自走了。
  金大龙望着宫啸天背影不见,转往金小龙道:“小龙,你年纪不算小了,总是要成家娶妻的,不能在武林中混一辈子,玉霜是个难得的好姑娘,所以我替你做了主……”
  金小龙红着脸忙道:“大哥,我只有感激,您知道,我是个孤儿,只有义父跟您对我好……”
  金大龙截口说道,“你已经知道了,这是入赘?”
  金小龙点头说道:“我知道,我也愿意,只是我舍不得义父跟您……”
  “别傻了,”金大龙笑道:“男子汉,大丈夫,总不能老跟着长一辈的,要能自立,也要能独当一面,再说义父跟我也不是不要你了。”
  金小龙道:“可是义父……”
  金大龙道:“这你放心,他老人家自有我侍奉!”
  金小龙没再说话。
  金大龙却又道:“小龙,大哥有句话,虽然说的嫌早了些,但这句话迟早总是要说的,将来一旦成亲进了宫家的门后,别亏待玉霜,更要孝顺老奶奶跟老人家,处人做事,都要拿出真诚,更要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老人家有意要你掌宫家门户,可别让老人家失望,所做所为只许比宫家的每一代强,不许比宫家的每一代差,明白么?”
  金小龙点头说道:“大哥,我知道。”
  金大龙点了点头,道:“老人家去吩咐备车了,他给了你一个辞行的机会,你进去坐一会儿,然后辞别老奶奶,跟义父继续跟踪他们去,知道么?”
  金小龙又点了点头,道:“大哥,我知道。”
  金大龙道:“跟我进来吧。”
  说完话,他当先行进大厅。
  大厅里,巴三姑犹坐在那儿发呆,金大龙近前说道:“老奶奶,我以为您犯不着。”
  巴三姑一叹说道:“好吧,我听你的,那东西呢?”
  金大龙道:“他要跑,被小龙击毙了。”
  巴三姑默然不语,但旋即又说道:“我倒不是非要把他怎么样不可,我只是气,只是伤心,只是难受……”
  金大龙道:“老奶奶,我知道。”
  巴三姑微一摇头,道:“不提他了。玉霜!”
  姑娘应声走前了一步。
  巴三姑道:“小龙头一次到家里来,你陪他到各处看看去。”
  巴三姑好用心,这话谁不明白。
  宫玉霜羞红了娇靥,低下了头,轻轻地应了一声。
  金小龙望着金大龙嗫嚅说道:“大哥,我……”
  金大龙一摆手,道:“听老奶奶的,去吧,待会儿你走你的就是。”
  巴三姑微愕说道:“怎么,小龙还要走?”
  金大龙道:“是的,老奶奶,我要他跟义父继续跟踪。”
  “也好,”巴三姑一点头,道:“男孩子家总要出去闯闯的,就让他去吧。小龙!”
  金小龙忙答声了一声。
  巴三姑道:“只记住万事小心,对敌不可骄,但也无须怕,知道么?”
  金大龙笑道:“老奶奶偏心。”
  巴三姑笑了。
  金大龙转望金小龙,道:“小龙,还不谢谢老奶奶。”
  金小龙连忙谢过。
  巴三姑道:“不用谢了,别让奶奶跟一家人揪心就行了。玉霜,快陪小龙去吧。”
  宫玉霜应了一声,抬眼望向金小龙,低低说道:“走吧。”
  金小龙脸一红,忙走了过去。
  一旦成了“自己人”,姑娘也不刁蛮了,也再难见她那逼人英气,她变得那么柔婉。
  情,能使百练钢化为绕指柔,一点不错。
  望着小两口出了厅,巴三姑笑了,笑得很开心。
  没一会儿,宫啸天进来了,他道:“车备好了。”
  金大龙站起说道:“押送的是谁?”
  宫啸天道:“你熟,李七跟刘六。”
  金大龙笑道:“这敢情好,老人家,太迟了不好,请赏怀茶吧。”
  宫啸天道:“非喝不可么?反正你要把茶中之毒逼在……”
  金大龙摇头说道:“那些人个个狡猾诡诈,不喝一杯恐怕瞒不了他们。”
  宫啸天抬手一指茶几,道:“那杯茶至今未动过,你喝吧。”
  金大龙含笑拿起茶杯,一仰而干,放下茶杯笑道:“老奶奶,老人家都请保重,我走了。”
  身形一歪,倒在了椅子上。
  巴三姑失笑说道:“这么大个子,真是……”
  宫啸天向外喝道:“李七、刘六你两个进来。”
  厅外答应声中,李七、刘六双双大步行了进来,近前要向巴三姑施礼,巴三姑一摆手,道:“别多礼了,快走吧!”
  李七、刘六答应一声,两个人合力扶起了金大龙。
  宫啸天道:“别忘了我的话。”
  李七道:“您放心,老爷,出了错您唯我是问。”
  他两个扶着金大龙走了,宫啸天一直送出大门。
  夜色中,李七跟刘六赶着那辆高蓬马车向县城驰去。
  马车刚走不久,金小龙也出了宫家,送他的是姑娘玉霜,姑娘的眼圈儿都红了,小龙他心里也够难受的。
  这该是他第一次尝到离情别绪与情苦的滋味。
  二更不到马车进了扶风城,在扶风城南大街一家大客栈前停了下来,李七跃下马车向着迎出来的伙计问道:“伙计,你这里住着位姓莫的客人么?”
  伙计尚未答话,一个低沉话声由里面传了出来:“谁找姓莫的?”
  随着话声,一个人背着手从后面走了出来,瘦高,阴森,山羊胡,可不正是阴怪莫庸么。
  李七连忙迎了上去,哈腰陪笑,道:“莫老爷,您的这位朋友喝多了,我们老爷命小的赶着车把他送来……”
  莫庸目中飞闪寒芒,惊喜说道:“我还当宫家会……你们老爷真是太热诚,太客气了,人呢?”
  李七忙道:“您这位朋友喝多了之后把管总管打坏了……”
  莫庸脸色一变,道:“糟么?”
  李七道:“不瞒您说,管总管已经起不来了。”
  莫庸眉腾凶煞,一点头道:“麻烦你两人,把他扶进来吧。”
  他背着手先行了进去。
  李七跟刘六忙搀扶金大龙下车跟了进去。
  这家客栈很大,共是三进,天魔教这帮人就包下了整个第三进后院。
  进了第三进后院,莫庸直奔上房,上房里灯光通明,门口站着两名黄衣侍婢。
  莫庸近前说道:“禀报夫人,宫啸天送人来了。”
  两名侍婢尚未祟报,房里已传出那位神秘夫人的冰冷话声,“着宫家来人带他进来。”
  莫庸应了一声,带着李七跟刘六行进上房。
  这间上房很宽敞,站立处是厅堂,左右还有两间垂着廉的套房,这时,垂廉掀动,灯影一暗,那位神秘夫人着白衣,脸上仍覆着轻纱,行了出来。
  莫庸欠身施礼道:“属下见过夫人。”
  李七跟刘六近躬了个身。
  这位教主夫人森冷目光扫了金大龙一下,道:“是你两个送他来的么?”
  李七忙道:“回夫人,是的。”
  教主夫人道:“放他下来。”
  李七、刘大答应一声把金大龙放在了花砖地上,他两个都够机灵,没往椅子上放。
  教主夫人随即轻喝:“莫庸!”
  莫庸一欠身,应道:“属下在。”
  教主夫人道:“这两位弟兄辛苦了,看赏。”
  莫庸应声翻腕自袖底取出两锭银子,递了过去。
  李七忙伸手接过,道:“谢夫人赏赐。”
  教主夫人道:“没事了,你两个回去吧,告诉宫啸天一声,这个大功,我会给他记下的。”
  李七、刘六答应着欠身施礼,退了出去。
  他两人走后,教主夫人站在那儿没动,也没说话,一时上房里好静,好静……
  突然
  “莫庸,扶他起来,把他放在椅子上。”
  莫庸应声照做,他刚放好金大龙,教主夫人忽扬厉笑:“慕容奇,你还有什么能耐,你还有什么话说?”
  人像发了疯,闪身欺近,双掌并探,尖尖十指曲如钩,向着金大龙脸上便抓。
  莫庸一惊忙道:“夫人!”
  教主夫人倏地收势,霍然转注,冷然说道:“怎么?你有什么话说?”
  莫庸道:“回夫人,属下以为夫人该禀明教主之后再……”
  教主夫人道:“难道没有他的话,我就不能处置慕容奇?”
  莫庸欠身说道:“回夫人,属下不敢,只是教主一再交待,要慕容奇当有大用,必须要活口,而且要发肤无伤,要不然的话,教主早就把他杀了。”
  教主夫人冷哼一声道:“他要慕容奇有什么大用?”
  莫庸道:“这个教主未曾明示。”
  教主夫人道:“难道伤了他的发肤,他就没有用了么?”
  莫庸道:“这个属下也不清楚,总之教主是这样交待的。”
  教主夫人道:“他交待谁了。”
  莫庸道:“交待属下跟井护坛。”
  教主夫人道:“为什么我不知道?”
  莫庸道:“夫人恕罪,属下忘记禀报了。”
  教主夫人冷笑说道:“什么忘记禀报,分明是没把我放在眼里。”
  莫庸欠身说道:“夫人明鉴,属下不敢。”
  教主夫人道:“那么,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莫庸道:“回夫人,属下不知道教主现在何处。”
  敦主夫人道:“你想办法通知他一声。”
  莫庸欠身说道:“是,夫人。”
  答应得好,脚下却不动。
  教主夫人冷冷说道:“你要等什么时候再通知他?”
  莫庸忙道:“属下这就去,只怕夫人一时忍不住……”
  教主夫人道:“你的意思是要留在这儿监视我?”
  莫庸欠身说道:“夫人明鉴,属下怎敢,只是,教主对属下有过交待,万一夫人因小不忍伤了慕容奇,叫属下怎么向教主……”
  教主夫人冷笑说道:“对他,你是够忠心,够害怕的。”
  莫庸道:“夫人难道以为不该?”
  教主夫人怒声说道:“你敢跟我顶嘴……”
  莫庸忙道:“属下不敢。”
  教主夫人冷哼一声,道:“那么你打算怎么办?”
  莫庸道:“请夫人把他交属下看管,俟禀明教主后再……”
  教主夫人道,“我要不把他交你看管呢?”
  莫庸道:“事关本教安危及教主命谕,还请夫人三思。”
  教主夫人道:“我做事向来不止三思。”
  莫庸道:“那么请夫人……”
  忽听门外侍婢道:“禀夫人,井护坛求见。”
  教主夫人道:“叫他进来。”
  只听门外侍婢道:“夫人有谕,井护坛进见。”
  答应声中,上房里走进了阴怪井立,他进了房一句话没说,出指如电连点金大龙三处要穴。
  教主夫人惊声喝道:“井立,你这是干什么?”
  井立欠身陪笑,道;“请夫人看看教主手令。”
  翻腕手呈上一张小纸条。
  教主夫人接过纸条,身形猛地一震,道:“这,这是谁说的?”
  井立含笑地说道:“回夫人,这是教主手令。”
  教主夫人道:“我知道这是教主手令,我是问教主怎么知道……”
  井立道:“这属下就不知道了。”
  教主夫人沉吟了一下,道:“你在什么地方见着教主的?”
  井立道:“回夫人,教主的手令是一个小贩送进客栈的。”
  教主夫人道:“他人呢?”
  井立道:“回夫人,属下已叫他走了。”
  教主夫人冷哼说道:“教主他为什么老是避不见面……”
  井立道:“夫人,也许教主还有别的事。”
  教主夫人道:“他还有别的什么事?”
  井立道:“教主的事乃是教中的最高机密,属下怎会知道。”
  教主夫人覆面纱后寒芒忽盛,但随即又自敛去,她望着倚在椅子上的金大龙,喃喃说道:“原来你是……”
  “夫人!”井立突然说道:“对教主手令上的第二个指示,夫人将如何?”
  教主夫人道:“我知道该怎么办,只是怕不容易。”
  井立道:“夫人明示。”
  教主夫人道:“风尘六奇中的欧、卞、苗、独孤四人虽然身已属天魔教,但他四人当初有言在先,他四人在本教中只是客座护坛,只不容外人进犯总坛,却不听命对外行动。”
  井立道:“夫人,这是教主手令。”
  教主夫人道:“我知道,可是本教已跟他们有过约定。”
  井立道:“夫人何防把他四人召来商量商量着看。”
  教主夫人道:“难道凭你跟莫庸、天一、漆雕兄弟等还不够么?”
  井立道:“夫人,教主的意思是不留一个活口,夫人该明白,那老儿一家几十口,个个一流高手,凭属下几人毙他的下人或绰绰有余,但要想杀他那几个主要的恐怕还不够,一旦被他们突围跑掉,对本教将是……”
  教主夫人一点头,道;“好吧,你去请他四个来,我跟他们商量商量看。”
  井立答应一声,立即扬声说道:“夫人有令,请四位客座护坛。”
  只听门外侍婢应声而去。
  没多久,步履响动,独孤朋四人告进进了上房。
  四人入目靠在椅子上的金大龙一怔,教主夫人已将那纸手令递向独孤朋,道:“独孤护坛四位请先看看这个。”
  独孤朋接令在手,只一眼,脸色倏变,候至四人一一看完手令,独孤朋开了口,道:“夫人见召莫非就是……”
  教主夫人一点头,道:“正是想借重四位。”
  苗迁道:“难道凭莫护坛几位还不够么?”
  教主夫人道:“倘若够,就不会劳动四位了。”
  卞百假淡淡说道:“夫人,骗人勉强凑合,杀人我恐怕不行。”
  独孤朋道:“当初我四人入教的时候,曾有言在先……”
  教主夫人道:“这个我知道,本教不敢背信毁诺,我请四位来,只是跟四位商量商量……”
  欧逸眯着眼突然说道:“这么说,夫人并不勉强?”
  教主夫人道:“是的,欧护坛,本教不勉强,只是四位若是不去,我不得已只有向总坛调来高手,时间上虽会慢一两天,但是这件事总是要做的。”
  欧逸两眼一睁,奇光迸射,道:“那么,夫人,不必再费事往总坛调高手了,我四人跟诸位跑一趟好了。”
  教主夫人笑道:“我谢谢四位。”
  欧逸道:“不敢,但,夫人,只此一次。”
  教主夫人点头说道:“我保证,下不为例。”
  欧逸转眼望向莫庸,道:“莫老弟,什么时候走?”
  莫庸忙道:“欧老,越快越好,通知漆雕兄弟跟天一后就走。”
  欧逸一点头,道:“那好,我老欧这读书人从此要沾一手不该沾的血腥了。”
  莫庸尴尬笑了笑,道:“欧老真会说笑话。”
  欧逸一摇头,道:“我老欧说的是实话。”
  莫庸更尴尬,也笑不出来。
  井立却阴阴一笑,道:“欧老,你就是手不沾血腥,人总是天魔教的客座护坛,一旦有了什么事,人家不会单找别人不找你,对么?”
  欧逸的脸色突然之间变得很阴沉,一点头,道:“井老弟说得是,看来我几个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走,你几个,咱们外面等着去。”
  说完了话,他偕同独孤朋、苗迁、卞百假行了出去。
  望着欧逸等出了门,莫庸一晃双肩,道:“此老好怪的脾气。”
  井立冷冷说道:“书读的太多了,总会这个样子的……”
  转望教主夫人,一欠身,道:“夫人,属下等去了。”
  教主夫人道:“慢点,把慕容奇交给下面看管去。”
  井立道:“以属下看,还是由夫人亲自看管的好。”
  教主夫人冷然说道:“天魔教的事,无论大小都得我么?”
  井立道:“夫人,固然凡事不必夫人躬亲,但属下等都奉命外出公干,剩下的弟兄身手不过二流,倘有人来救……”
  教主夫人道:“你以为有谁会来救慕容奇?”
  井立道:“夫人,他还有个义父跟义弟。”
  教主夫人道:“那两个现在……”
  井立道:“恐怕就在左近。”
  教主夫人道:“井立,我得听你的么?”
  井立忙欠身说道:“不敢,属下只是建议。”
  教主夫人道:“建议我不采纳,把慕容奇带出去。”
  井立道:“夫人,走了慕容奇,是本教一大祸害,请夫人三思。”
  教主夫人怒声说道:“你们之中不会留下一个看他么?”
  井立道:“夫人,这次公干实力已嫌不够……”
  “那好,”教主夫人冷然说道:“你们把他交给我好了,话说在前头,万一我一时忍不住杀了他,你们可别怪我……”
  莫庸忙道:“井老二,别让夫人生气了,把慕容奇带出去吧。”
  井立没再说话,一点头,抄起慕容奇行了出去。
  教主夫人静静地站在上房灯光下,好半天,才听她冷冷问道:“他们都走了么?”
  只昕门外侍婢道:“回夫人,都走了。”
  教主夫人道:“去问问看,慕容奇交谁看管了。”
  门外侍婢应声而去,未几转回在门外禀道:“禀夫人,慕容奇现由天一看管。”
  教主夫人道:“怎么,天一没去?”
  “是的,夫人。”门外侍婢恭谨应了一声“是。”
  教主夫人袅袅行进了左边套房,转眼间她由紧挨后院墙的窗户轻巧地穿了出来,一闪不见。
  片刻之后,她停身在东厢房靠院墙的窗户外,她静静地站立着,一动不动,像在凝神听什么。
  蓦地,一丝异响由前面传了过来,那像是有人开了东厢房的门,声音极轻极轻。
  教主夫人身形一震,闪身欺进窗前,凝神再一听,房里竟然有一种息息索索的异响。
  她没有怠慢,闪动身形蹑向了前面,到了前面一看,东厢房的门是关着的,但是她看的清楚,那只是虚掩着。
  随即,她闪身躲向了一株树后。
  转眼间,东厢房那两扇门轻轻的开了,一个纤小人影由里面退了出来,而且顺手掩上了门。
  教主夫人闪身自树后站了出来,唤道:“漆雕姑娘。”
  那纤小人影一惊,霍然旋身,不是漆雕嫣红是谁?
  她一脸惊容,而刹那间她转过平静,“哦”,地一声道:“原来是……”浅浅施了一礼,道:“见过夫人。”
  教主夫人轻抬皓腕,道:“姑娘少礼,夜这么深,姑娘也尚未安歇?”
  以牙还牙,这姑娘厉害。
  教主夫人道:“我睡不着,出来走走,姑娘呢?”
  漆雕嫣红微微一笑,道:“回夫人,我也是……”
  教主夫人飞快说道:“那么,姑娘进东厢房去干什么?”
  漆雕嫣红娇笑说道:“夫人不也恰好在东厢房门口么?”
  教主夫人道:“我看见有人进东厢房。”
  漆雕嫣红道:“假如夫人的心意跟我不一样,恐怕夫人早就拿下我治罪了。”
  教主夫人淡然说道:“待会儿再拿姑娘,姑娘也跑不了。”
  漆雕嫣红道:“夫人真要拿我治罪么?”
  教主夫人道:“当然,这是教规。”
  漆雕嫣红笑道:“我明白夫人的心意了,夫人是想拿我抵罪,可是,其实夫人错了,夫人该想想,为什么你我在这儿说了半天话,房里的夫一不见动静?”
  教主夫人道:“想必他是被你制住了。”
  漆雕嫣红道:“我在没进去之前,是用了我叔叔的霸道药物,可是那已多余了,夫人知道为什么吗?”
  教主夫人道:“我不知道。”
  漆雕嫣红笑了笑,道,“让我来告诉夫人,因为他早已经被制住了。”
  教主夫人一震急道:“怎么说,姑娘,他早已被人制住了,是谁?”
  漆雕嫣红摇头说道:“我不知道是谁,不过我可以告诉夫人,天一卧倒在地上,而那位落拓青衫七绝神魔却不见了。”
  教主夫人失声说道:“有这种事……”
  闪身便要扑进屋里去,而突然,她又站住了,道:“姑娘,我相信你,因为我知道放走他的绝不是你,既然这样,你我都不必担心了,等他们回来后,天一会告诉他们慕容奇是怎么走的,我也忘了,他一身穴道能移位,只希望他了解我派欧逸四人跟去的用意,姑娘,你不要忙睡,请到我房里坐坐去。”
  漆雕嫣红嫣然一笑,道:“夫人有谕,敢不遵命。”
  于是,她两并肩离开了东厢房门前……
  在扶风城里,老远地便可看见城外远处火苗乱窜,火头大起,几乎烧红了半边天。
  火起的方向,是闻名远近的五棵大柳树。
  金大龙挟震惊与暴怒,人似天马行空,闪电般扑落在人影晃动的庄院里,刹时惊叫惨叫响起,晃动中的人影惊起四下飞窜,射出了庄院,陡然一声暴喝:“站住!”
  金大龙快捷如电,由庄院中射出,如星殒石泻落在了庄院外,恰好截住了四人,那四个是欧逸、独孤朋、卞百假跟苗迁。
  金大龙的满面杀机跟射自双目的怒火,令得这四位高人望之心懔,不寒而懔,独孤朋脸挂强笑,刚一声:“慕容大侠……”
  “独孤大侠!”金大龙冷然说道:“你认错人了,金大龙不认识两手沾满了侠义血的人。”
  独孤朋眉锋一皱,道:“慕容大侠……”
  金大龙冷然又截了口,道:“四位,四川宫家曲指算算,如今只剩下两个老人跟一位年纪轻轻的姑娘,跟你风尘六奇有什么深仇大恨?”
  苗迁突然说道:“慕容奇,我四个是奉命行事……”
  金大龙道:“我知道,四位是听命于一个女人,只是那是四位的事,我却要向风尘六奇索取一个公道。”
  苗迁道:“慕容奇,如今这世界上没有公道可言,论权便是公理,谁有办法,大家就听谁的,你看着办好了。”
  金大龙陡扬双眉,道:“苗迁,慕容奇身披魔名,生平杀人无算,并不在乎多杀几个,你当我不敢杀你风尘六奇。”
  苗迁道:“没人说你不敢,你杀吧!”
  怪了,苗迁这样说话,另三个却闭口一旁,不拦阻,也不答言。
  金大龙目中杀机一闪,冷哼一声忽扬右掌。
  苗迁四人像没看见,没一个动。
  金大龙刚提的右掌又缓缓放下,目光移注欧逸:“欧老人家!”
  欧逸神色难以言喻的回叫了一声:“慕容大侠!”
  金大龙道:“欧老人家是风尘六奇之首,我要跟欧老人家说几句话……”
  欧逸道:“慕容大侠请说,欧逸洗耳恭听。”
  金大龙道:“第一,我要告诉欧老人家,风尘六奇是我生平最为仰慕,也是为钦敬的人物,那是因为六奇个个孤傲高洁,置身于浊世污流之外……”
  欧逸老脸上一阵抖动,道:“慕容大侠错爱,欧逸六人不配。”
  金大龙冷冷一笑,道:“第二,欧老人家可记得当日对我所作的许诺。”
  欧逸道:“记得,当时欧逸有眼无球,不知道是慕容大侠,如今想想,实在深感羞愧无地自容。”
  金大龙道:“我只问老人家当日对我所作的许诺,如今还有没有效?”
  欧逸道:“欧逸只活在这世上一天,那许诺便不会失效。”
  金大龙道:“那么如今就是老人家履行许诺的时候了,请答我第一问,那位教主夫人是不是东方婉儿?”
  欧逸一震,道:“慕容大侠,这……”
  金大龙淡淡说道;“我不勉强,欧老人家可以不答。”
  欧逸倏然惨笑,道:“慕容大侠不必相激,欧逸是向来说一句算一句,我据实答慕容大侠这一问就是,是的,她是东方婉儿。”
  金大龙身形倏起暴颤,然而刹那间他又转向平静,冷笑说道:“多谢老人家,那位教主是眼下武林中的哪一位?”
  欧逸道:“这是慕容大侠的第二问?”
  金大龙冷然点头,道,“是的!”
  欧逸吁了一口气,微一摇头,道:“我据实答慕容大侠第二问,不知道,至今我四位还没机会见过一面。”
  金大龙道:“我相信老人家这是据实作答,东方婉儿她为什么这么做,四位又为什么变节移志,令人扼腕慨叹?”
  欧逸抬眼说道:“慕容大侠这是一问还是两问?”
  金大龙呆了一呆,道:“我不能否认这是两问,但老人家可以任选其一作答。”
  欧逸道:“我选后者,我四人所以投身天魔教,完全是因为那位教主夫人东方婉儿。”
  金大龙道:“何解?”
  欧逸摇头说道;“这已出三问范围,恕欧逸不能作答。”
  “好!”金大龙一点头,道:“我不问了,如今向欧老人家讨取公道。”
  欧逸道:“慕容大侠,苗偷儿的话说的巳够明白。”
  金大龙道:“四位不作任何辩护?”
  欧逸哈哈笑道:“人赃俱获,慕容大侠赶来的时候,我四人正在这儿杀人放火,辩护岂不多余?也惹人笑话。”
  金大龙冷冷一笑道:“那么我给四个一个公平搏斗机会,请预备……”
  欧逸淡然笑道:“有道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理所当然,慕容大侠请只管出手,我四人束手偿命就是。
  金大龙一怔,道:“怎么,四位要放弃这机会?”
  欧逸道:“我四人只是不愿赖债。”
  金大龙冷笑说道:“敢莫是自知不敌,搏斗多余?”
  欧逸扬了扬双眉,道:“就算是这样吧,风尘六奇生平没有束手待毙这回事,也许对慕容大侠你这一次是例外。”
  金大龙道:“四位要明白,这机会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慕容大侠!”欧逸道:“这道理很浅显,任何人都懂。”
  金大龙冷笑说道:“四位敢是针对慕容奇生平不杀不抗拒之人……”
  欧逸道:“慕容大侠,我四人不敢存此奢望。”
  金大龙冷笑说道:“好,今夜我也破例一次。”
  右掌一翻,虚空向欧逸劈了过去。
  在他想,欧逸绝不会不还手。
  岂料,理虽如此,事却不然,欧逸垂手一动没动,任凭掌力上身,砰然一声,他身形晃动,退了好几步。
  独孤朋等三人脸色一变,随即恢复正常,独孤朋低低说道:“欧老大,你要紧么?”
  欧逸摇头惨笑,一张嘴,鲜血顺嘴角流下,道:“我只抱怨慕容大侠这一掌力吐四成,太轻了。”
  金大龙大喝说道:“欧老人家,你这是什么意思?”
  欧逸摇头说道:“无他,不赖债而已。”
  金大龙脸色一变,再扬右掌,但忽地他又垂下右掌,目注欧逸说道:“我请问,宫老夫人呢?”
  欧逸神色一惨,道:“老婆子身中奇毒,龙头拐又不在身边,后果慕容大侠何必多问?”
  金大龙机伶一颤,叫道:“宫啸天呢?”
  欧逸道:“宫啸天天性至孝,他跟去侍奉了。”
  金大龙目眦欲裂,厉声叫道:“是谁……”
  欧逸道:“莫、井二位护坛,一人对付一个。”
  金大龙道:“对付宫姑娘的又是谁?”
  欧逸道:“欧逸等四人。”
  金大龙目中杀机暴射,道:“她呢?”
  欧逸道:“她侥幸,含悲忍怒跑了。”
  金大龙叫道:“凭你四人对付不了她一个?”
  欧逸道:“事实如此,那只能说她侥幸。”
  金大龙冷酷一笑道:“你要明白,慕容奇不是三岁孩童……”
  欧逸望了那犹在燃烧中的庄院一眼,道:“慕容大侠可以在火窑找寻,只要发现宫姑娘的尸体,欧逸等这四颗斗大脑袋立即双手奉送。”
  金大龙他没有说话,良久,良久,始道:“欧老人家,漆雕兄弟干了什么?”
  欧逸道:“这庄院的火,是他兄弟放的。”
  金大龙道:“井立已被我毙于掌下,那莫庸呢?”
  欧逸道:“他快一步,已逃回扶风去了。”
  金大龙深深一眼,道:“欧老人家,我不明白你四位为什么放走宫姑娘,但至少我该为自己说一掌致歉,容他日偿还。”
  一拱手,长身而起,破空射去。
  那四位,怔住了,半响,欧逸倏然轻颤,喃喃说道:“这一掌没白挨……”
  独孤朋哑声说道:“但愿他也能明白她的苦心……”
  卞百假跟苗迁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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