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面夫心 十五、阎王开赌坊

  阮莫叹一脸苦穷相,搓搓手涎笑道:
  “姚爷,强梁不如商量嘛,又何必制造流血掉肉场面?没得倒影响赌坊生意,还是……”
  姚爷冷冷笑道:
  “娘的老皮,怕了?我就说嘛,骨头贱找挨宰,‘财神赌坊’照样摆出杀人扬,关起门来脸一抹,奶奶的,老子我就是二阎王!”
  有个握刀的大汉已吼道:
  “二爷,别同这四个泼皮罗嗦,先教训他们一顿!”
  阮莫叹道:
  “何必呢,不就是为了银子吗?姚爷,你坐下来说,如何?”
  姚刚的金背刀翻转面,左手大拇指在金光烁烁的刀刃上轻刮着,道:
  “操,宝刀好一阵子未舐人血了!”
  阮莫叹忙伸手摇,吞着口水,道:
  “姚爷,你先收起家伙,彼此推心置腹,坦然一谈,该怎么的就怎么的,行吧!”
  姚刚突然把金光闪闪的鬼头刀拍在桌面上,侧脸指着推庄伙计的手,沉声吼道:
  “娘的,你操家伙毁了我的伙计—手,这笔帐又如何清算?”
  阮莫叹双手推开一耸双肩,道:
  “错不在我呀!”
  姚刚叱道:
  “动手杀人错不在你?操,老子也要杀人,错也不在我了?”
  阮莫叹面无表情的道:
  “你想怎样?何不坦坦荡荡的直说出来?”
  姚刚冷哼一声,道:
  “看来你是真有诚意谈判了?”
  一笑,阮莫叹道:
  “有,王八蛋才愿意动手,你请快说,我洗耳恭听!”
  一脚踩在椅子上,姚刚红光满面的点点头,道:
  “既然你怕流血,我这里主不厌客,两桩事情我们先解决一桩!”
  阮莫叹笑笑道:
  “都是哪两桩?又是些什么你以为满意的条件?”
  姚刚道:
  “头一桩当然是你杀了我的伙计这码子事,第二桩,三忿口你伤了我‘大皇庄’两名武师的事情。”
  阮莫叹道:
  “解决了头一桩,紧跟着便是第二桩了?”
  姚刚道:
  “不错,我押你四人去大皇庄,听凭我大哥处置!”
  猛的吞下一口涎沫,阮莫叹似乎看到大堆银子等着他伸手去取的露出一副馋相,哈哈笑道:
  “姚爷,先说说看,这头一桩你准备如何解决?”
  姚刚沉声道:
  “伸出你的手,照样由我扎个洞,完了再把你们身上的银子全部留下来,你们四个的狗命便暂时保住了!”
  阮莫叹双眉皱起,淡淡的对石逵三人,道:
  “兄弟呀,你们这可体会出江湖这碗饭吃起来有多辛酸吧,唉!苦啊!”
  袁小七点点头,道:
  “大哥,你多担待吧,兄弟们知道大哥心意了!”
  姚刚怒喝道:
  “小子,你还不伸出手来?”
  阮莫叹摇摇头,道:
  “姚爷,你提的办法有待商榷,你想想看,天底下有你这种老横人物,那不就是强盗嘛!”
  姚刚冷笑道:
  “你拒绝?”
  苦兮兮的,阮莫叹道:
  “姚爷,你也该问问我的条件吧?”
  忽的拉下踩在椅子上的一脚,姚刚骂道:
  “我的儿,你还敢提条件?”
  阮莫叹一笑,道:
  “我当然有条件,而且是对姚爷,甚至对大皇庄上坐地分脏的成庄主也相当有利的优厚条件,你可要听?”
  姚刚一怔,道:
  “快说!”
  阮莫叹面色突的一寒,道:
  “我的条惭很简单,—千两银子我赢的,拿了我们走人,捞个彼此和气,如果真的要动家伙,价码方面就得另行商谈了!”
  姚刚刹时面色褐紫,破口大骂,道:
  “我操,你他妈准是属灯草,不点不着是吧?一旦动上家伙,你还有他娘的什么价码好谈?”
  阮莫叹立刻道:
  “有,当然有!”
  姚刚咬牙切齿,道:
  “说!”
  阮莫叹望望袁小七甘小猴与石逵三人,四个人会心—笑,他才缓缓对姚刚道:
  “动上家伙的代价是一万两银子,如果你姚爷高招,那就狠着下手,我哥儿四个的命全奉献给你姚爷,杀剐随意,否则,嘿嘿,一万两银子我是一个崩子也不会少拿!”
  姚刚嘿嘿一阵奸笑,骤然喝道:
  “老子先劈了你!”
  鬼头刀闪劈如电,带起啸声窒人,“咔嚓”一声骤响,阮莫叹坐的那张椅子已齐中劈烂……
  一个黑影,宛似幽灵一现,一片金星碎芒掠着自侧面罩向姚刚,阮莫叹已冷笑道:
  “只要有银子,阮大爷愿意奉陪!”
  竖刀疾阻,姚刚已红了眼,金背鬼头刀连展横砍,疾速犀利,金光烁烁中,胖大的身形半步不退,一时间连串的“叮当”冲击在二人之间激荡响起,溜溜星芒喷射似银河流星!
  斗然—个大旋身,金背鬼头刀旋斩十三刀如波波金浪,立把阮莫叹逼退三步,劲旋右手铜笔,忽的平飞疾跃,金光回绕,锐风咝咝,硬生生点中十九笔,气定神逸,阮莫叹狂笑道:
  “大皇庄的二当家刀上造诣是不差,但还是啃不了我阮莫叹!”
  姚刚身形倏变,他像是一下子长高了三尺,就在这巨人似的一长身间,他的身子怒旋如旱地旋风,只见一团黑影中成束的刃芒闪射不已,劲力激荡,宛如席卷大地,大厅上桌翻椅飞,好不吓人!
  于是,阮莫叹腾身疾闪,绕着那团黑影,他只落地一次便已绕了敌人一匝,就在这狂飚般的力道摧动身形暴翻不已中,阮莫叹猛可里一头冲去那团黑影!
  “咚”声十分清脆,但跟着那声“咚”便是“噗”的一声,有一只金球自阮莫叹的右肘下方,反方向的微射而出,神奇的打在敌人的左面颊上!
  狂吼着,这位大皇家的二庄主马上一个倒翻闪退两丈站在倒翻的桌子上,他的金背鬼头刀横胸,高大的身体冲向一支桌脚,左面颊一团血糊淋汤,上下牙齿红中透白的隐隐可见!
  左手捂着伤口,泉一般的鲜血顺着手腕往下流,姚刚骂声不清的道:
  “你……你施诈……”
  阮莫叹未追杀,因为他从不追杀一个被他打败的敌人,这并非他对敌人仁慈,而是要在落败的敌人身上捞银子,他找上敌人就是为了银子。
  现在,“索命笔”末端的那只“降龙伏虎珠”早又弹回铜笔管中,托起右掌,“索命笔”劲急的在右掌上激旋,阮莫叹嘿嘿笑道:
  “姚爷,你败了,你知道败的代价是一万两吗?”
  姚刚气忿的仰天冷笑,道:
  “王八蛋,你作梦!”
  阮莫叹摇着头,道:
  “姚爷,珍惜自己吧,别为了银子把老命赔上,那多划不来呀!”
  姚刚突然沉声喝道:
  “杀!”
  阮莫叹见围在四周的八个大汉要动手,暴喝一声,道:
  “等等!”
  八个大汉一怔,阮莫叹已接道:
  “一场搏杀,一个价钱,价银子未谈妥,怎好动手?”
  姚刚已接过布巾堵住左颊伤处,闻言大骂道:
  “操你娘,你那么喜欢银子?”
  阮莫叹笑道:
  “天下有谁不喜欢银子的?大皇庄在这快活集开了这么一家坑死人不偿命的赌坊不也是为了银子?我操!”
  姚刚笑道:
  “杀了你这王八蛋!”
  阮莫叹伸出一个手指头,道:
  “下一场搏杀也是一万两银子,姓姚的,他叫他们出手吧!早早完了,我们收银子走人!”
  姚刚双目喷火,他不停嚷嚷的狂叫道:
  “杀!”
  石逵反手拔出特号大砍刀,泼风阻浪似的横斩狂杀而上,两个大汉吃他连人带刀砍得直往厅角跌去!
  就在两把钢刀被石逵砍飞的同时,一个大汉突然“哦”的一声箕张双臂贴地平飞,猛然抱住石逵双腿,侧面一个大汉钢刀已怒击而来!
  几乎同时发难,正面刚刚冲在墙上的汉子,双肩一晃而起,没头没脑的低头往石逵肚子上顶去!
  大砍刀一招劈空,石逵的身形猛往下方压去,就在弓腰的瞬间,“嗖”的一声,头皮光凉绞痛,痛得几乎头裂,蓝头巾已随着一片头皮带发飘飞在血雨里!
  侧面大汉还以为砍烂石逵脑袋,一喜之下回刀再杀,只听冲向石逵肚皮大汉已“吭叱”一声遭石逵刀把砸在头上,洒着一片血雨压在下面一人身上!
  就在侧面大汉回刀斩来的刹那间,大砍刀猝斩如电,“当”“咔”两声合为一声,那汉子已凄叫着托起右手上臂往一边跌冲而去,一只握刀右手臂兀自握在刀把上,紧紧的握着跌在紧抱石逵双足汉子的面前!
  一把揪住那人的头发,石逵已提起汉子,大砍刀未下杀于,刀把“唿”的砸在那人鼻梁上,“叭”的一声血花爆开来,汉子粗声狂叫着昏了过去!
  猛回身,石逵不顾自己鲜血流向脖子,双手抱刀直往大汉扑杀过去!
  甘小猴的三节棍毒龙出洞般左砸右敲,围着一张长方桌同两个大汉拼得有声有色!
  袁小七的链子锤就在闪击中砸烂一只吊灯,三个大汉把他围在两张桌子中间交互狠砍,不料石逵忽扑过来,两个背对他的大汉已抛刀狂叫着跌出三丈外!
  另一个大汉见石逵满面鲜血如同厉鬼,一窒之下,晌前被锤击中,就在袁小七反手收回的刹那间,这位仁兄身上一挺,喷出一股子血雨,“呼”的一声歪倒在地!
  那面“嘭”的—声,一个大汉已抱头萎坐地上,甘小猴挥了个棍花,“吆吆叫”着直扑向另一个大汉!
  钢刀斜劈,劲力激荡,那汉子抖手连砍七刀落空,侧面,袁小七的链子已怒击在背上,“哦”的一声刚出口,正面甘小猴的三节棍已敲中大汉顶门!
  宛如砸烂一枚红柿,大汉已抱头栽在地上,背上头上鲜血泛滥,嘟嘟嘟的往地上冒!
  那面,阮莫叹已沉声道:
  “快给水牛敷药扎伤,娘的,果然银子难赚!”
  提刀站在阮莫叹面前两丈地方的姚刚,见转眼之间自己的八名手下全躺在地上,有三个还得立刻救治,否则,就出人命,不由骂道:
  “王八蛋,你们这漏子可捅大了,‘大皇庄’同你们没完没了!”
  猛的一掌拍在桌子上,阮莫叹骂道:
  “娘的老皮,姓姚的,你别拿‘大皇庄’来唬爷们,惹恼了阮大爷,不定—把火烧了你的睹坊!”
  姚刚道:
  “杀了人还放火,强盗不成?”
  阮莫叹一步步逼近姚刚,沉声道:
  “老子便简单明了,直截了当的告诉你们,我是强盗的开山祖,土匪的二大爷,惹了我阮莫叹,便只有认倒霉……”
  阮莫叹话未完,一抹金芒猝映乍现,姚刚的金背鬼头刀自下上劈而来,光景是要开阮莫叹的膛,破他的肚!
  “索命笔”下压的同时,阮莫叹倏然暴旋,他似是知道敌人有此一招,倏忽间人已站在敌人右面,“索命笔”尖已血花飞扬!
  “吭叱”—声,姚刚的左肘处往外冒血,金背鬼头刀“当”的一声落在脚前,口中兀自“咝咝”叫痛!
  冷笑连连,道:
  “他妈的,拿着银子来赌的,没来由的倒侍候各位一场,可还真费了不少功夫,这光景也该拿出算盘清点清点了,早结帐早完事!”
  面颊上一个血洞,右臂下垂难伸,姚刚已叫道:
  “小子,你,你把我们糟塌成这般光景,还待怎样?”
  阮莫叹大声道:
  “先是你们诈赌,后是你们耍狠,怛不论你们诈赌也好,使诈也罢,事先我可是丑话说在先,只有银子才能把事情摆平,因为我是个最反对使用武力解决问题的人,只可惜这里一而再提醒,你那里死不买帐,其结果连我兄弟也几乎被你的人把脑袋砍下来,算算,我还真的大叹不值!”
  姚刚喝道:
  “要银子没有,你看着办!”
  冷冷一笑,阮莫叹道:
  “我操,腰里没有铜笔岂敢横行,敢情你与我是同行,提拎着脑袋找银子?”
  姚刚尖声道:
  “要银子你休想!”
  阮莫叹一声无奈的道:
  “看吧,想弄几个花花,就凭般的不容易呀!”他回头对甘小猴道:
  “猴崽子!”
  甘小猴已把石逵头上包扎好,闻声便走近阮莫叹,道:
  “大哥,你请吩咐!”
  阮莫叹道:
  “找根绳子来,把他所有赌坊的人全捆在这座大厅中央,后面若有人在,一并拉过来!”
  袁小七跃身落在一个大台子上后面,一把便揪住个灰髯老人,笑道:
  “这老小子我最清楚,是专门收当换银子的老毛!”
  阮莫叹道:
  “别管他老毛老鸟,先拴起来!”
  刹时间,袁小七与甘小猴二人又拴了五个未动手的,其中三个是专门在赌场当庄的赌国高手!
  八个打手,五个伙计,刹时全被推到大厅中央,阮莫叹冷冷望着石逵,道:
  “伤得如何?”
  石逵笑道:
  “不痛!不痛了!”
  阮莫叹头一甩,道:
  “把姓姚的拴上!”
  石逵大步走进姚刚,抖着绳了,道:
  “你是乖乖的要我上绑?还是要石大爷玩狠的?”
  姚刚怒道:
  “你妈的,滚!”暴伸右足踢去。
  石逵左手一捞,一把抓住姚刚的脚踝,“呼”的便把姚刚倒提起来,顺势往地上一摔,麻绳已把姚刚双足扎牢!
  阮莫叹已高声道:
  “快把所有桌椅堆在四周!”
  姚刚已在狂叫道:
  “你们想干什么?”
  嘿嘿一声笑,阮莫叹道:
  “一把火先从这里面烧,火苗子上了房,老子便领着弟兄们走人,娘的皮,银子我也不要了!”
  大厅上面,桌椅板凳已堆在姚刚等人四周,袁小七与甘小猴二人的手上托着两盏玻璃灯,光景就等阮莫叹一声令下,二人就要放火烧人了!
  突听管帐的老者狂叫道:
  “二爷!二爷!不能叫他们放火呀!”
  姚刚喘着大气,道:
  “阮莫叹,是姚大爷低估了你!”
  阮莫叹冷笑道:
  “这一点我就同你相反,因为我永远都不会把我的敌人低估!”
  姚刚一咬牙,道:
  “好了,我认栽,我给银子就是!”
  哈哈一笑,阮莫叹道:
  “直到现在,我才听得你说出这么一句悦耳动听的话,可见你已开窍了!”
  姚刚怒吼道:
  “把毛管帐放开,总得由他去拿银子吧!”
  阮莫叹沉声对袁小七道:
  “没听见姚师爷的话?快把毛帐房的绳子解开!”
  灰髯老者抖落绳子,便匆忙往一间小屋走去,边回头问姚刚道:
  “二爷,拿多少?”
  姚刚沉声道:
  “当然是一千两银子!”
  阮莫叹一声骂,“叭”的一个老嘴巴,打得姚刚面上血洞鲜血狂标,杀猪似的长嗥一声,姚刚破口大骂:
  “姓阮的,你为什么专打我的左脸,可……恶……”
  阮莫叹把一手鲜血尽往铺在桌面上的白布单上擦拭,边鼻孔连哼的骂道:
  “我这里刚赞扬你两句,你那里又得意忘形的忘了你眼下的处境,一千两银子是阮某赢的,你不给能行吗?”一把揪住满面血喷的姚刚头发,阮莫叹双目喷火的又道:
  “至于另外两万两银子,也是你必须立刻偿还的赌注!”
  姚刚红眼更红的道:
  “凭什么?”
  阮莫叹冷嗖嗖的挤出个笑,道:
  “一开始我是好话说尽,但求息事宁人,只要你偿还赌债,我们便立刻走人,不料你却露出一副吃人样,摆出的是活阎王当殿骂小鬼,几曾对我的热心劝导当码子事?我们便在你的这种吃定的惶惶心情下,勉为其难的,看在银子份上出手应战,说起来也是辛苦卖老命的钱,这种银子比赌的还挣得苦也挣得惨,你不给成吗?”
  姚刚几乎双目喷血的吼道:
  “从拼杀的结果看,我们业已栽跟斗,躺下一地,人也丢了,盘也完了,难道这尚不够吗?你,你还狠心的要我们损失大批银子?”
  阮莫叹怒道:
  “是你不听劝导,忠言逆言,更是你自以为‘大皇庄’的二当家,平日的嚣张呼喝,势大气粗的一定要动刀子,没得倒自己先栽跟斗,这时候又想耍赖,门都没有!”
  一边,袁小七道:
  “大哥,同他罗嗦个鸟,干脆我进柜房自已动手,娘的老皮,这些年水牛同我也送了他们上千两银子,小弟一并收回来了!”
  大吼一声,阮莫叹骂道:
  “小七,你他娘的在放什么屁?别人口袋银子我们动手掏,干嘛呀!当强盗不成?再说你与水牛输了银子那是活该,谁叫你们上门来的?别人可没有八抬轿的抬你们来赌,这时候提出来也不怕脸红!”
  涎脸一笑,袁小七道:
  “一时之气,小七忘了,哥哥是个正经八百的人,杀人放火抢银子的事自然非我弟兄所屑于干的了!”
  姚刚吼道:
  “姓阮的,你们这种行为比之强盗还狠十分,操!”
  沉下脸来,阮莫叹道;
  “姓姚的,你到底是给不给?阮某已唇干舌焦的不耐烦再同你罗嗦了!”
  姚刚急道:
  “多少?”
  阮莫叹伸出两个指头,道:
  “一共两万一千两,少一个崩子也不行!”
  姚刚全身一抖索,叫道:
  “阮莫叹,我把你这横吃倒啃的黑心豹,你一开口就是两万一千两银子,娘的皮,你敲老子那么多银子,花得了用得完吗?你!”
  阮莫叹突然一副苦兮兮的道:
  “姚爷,提到用完用不完,王八老蛋骗你,看看我这身衣衫,那还是大前年做的,今年冬天还不知道怎么过呀,你以为我弄了银子找地方养老?咳,冤枉呀!”
  姚刚骂道:
  “你他娘的苦话说尽,坏事做绝,只有笨驴才信!”
  面色一紧,阮莫叹道:
  “这么说来,你是绝对不给了?”
  姚刚抬头咬牙道:
  “数目太大,我没有!”
  猛的回身便走,阮莫叹道:
  “你们准备放火,记住,一定要看看火苗子上了屋顶再出去,哪一个往外面爬,头给我剁下来!”边大步往外大厅外面走去……
  阮莫叹刚要跨步出门,管帐的老者已叫道:
  “爷,别走呀,你要的数目我们有,有!”
  回头一笑,阮莫叹道:
  “姓姚的死不给,有什么用,我们又不能下手拿……”
  萎在地上的姚刚几乎以头撞地的吼道:
  “天下哪会有你这号杂碎呀!”
  管帐的期盼的道:
  “就算是被人剐肉吧,二爷,也强似丢了老命,姓阮的表面上仁义道德,骨子里心狠手辣,他是说得出做得到的道上老横,今日暂图过关,迟早我们还会捞得回来,更何况赌坊加上十几条人命,二爷……”
  姚刚手掌拍地,长叹如夜枭的道:
  “阮莫叹,我给你一万两银子,如何?”
  冷哼一声,阮莫叹道:
  “他娘的,两万一千两你只给一万,这是拦腰斩,算了,留着你的一万两银子带到阎王殿去吧!我说完!”
  管帐的老者见阮莫叹又要走,忙招手叫道:
  “别走,别走!我们照数给,如何?”
  一笑,阮莫叹道:
  “姚二爷不开口,你说了不算数!”
  姚刚已大叫道:
  “给!我照给就是了!”
  呵呵笑着走回头.阮莫叹抚掌笑道:
  “姚爷,你终于还是想通了吧,早点头说这句话,省得多少麻烦,看看,一大堆血淋淋的兄弟们还在往外淌血,连姚爷也得马上医治——”
  姚刚怨毒的望向跌卧在一起的手下,沉声道:
  “老毛!”
  帐台后面灰髯老者忙应道:
  “二爷,你吩咐!”
  姚刚已双目灰暗,粗哑的对姓毛的老者道:
  “两万一千两,付完了马上叫他们滚,老了不要看到他们,娘的老皮,往后‘财神赌坊’不欢迎你们再来!”
  毛管帐似是早已把银票准备好,闻言立刻走出帐台,抖着双手把五张银票托在阮莫叹面前,道:
  “两万一千两银票,一个崩字可不少给,你数数!”
  阮莫叹接在手上,一张张仔细看,边点头笑道:
  “嗯,不错,是两万一千两银子!”边拍拍老管帐的肩头,阮莫叹又笑道:“毛先生,你是十分识时务的聪明人,今晚若非你见机而动,快活集的‘财神睹坊’便完了!”
  伸手一让,毛管帐道:
  “别多说了,拿了银子你们请上路,我们惹不起躲得起!”
  阮莫叹仰天一声哈哈,遂对石逵、袁小七、甘小猴三人道:
  “走吧,没听主人下逐客令了!”
  四个人走出‘财神赌坊’,附近暗中正有不少人围观,阮莫叹四人跃上马,已有人往赌坊这面走来!
  于是,阮莫叹高声道:
  “今日赌坊关门,各位明日请早,哈……”
  阮莫叹四人刚刚驰出快活集,官道边,他们勒马停下来,抬头仰望天色,道:
  “二更天了吧!”
  袁小七笑道:
  “大哥,可愿去我同石逵住的地方?屋子小了些,可也满舒适的,如果大哥想热闹,桃花院的姑娘我们叫他几个过来,如何?”
  摇摇头,阮莫叹道:
  “我哪有你们想的好命!”边掏出一千两银票一张往袁小七的手上一塞,又道:
  “马上离开快活集找个清静的地方住起来,半个月后到沙河岸的小屋找我去!”
  不等袁小七三人多说,阮莫叹拍马疾驰而去——
  望着消失在黑暗夜色中的阮莫叹,甘小猴不解的道:
  “大哥究意在办的什么事,每次带着大把银子走人,回来却又只剩下三五两银子,真怪!”
  石逵摸着头上伤处,道:
  “小七,回我所住的地方,我要关起门睡上三天三夜,娘的老皮,头上这一家伙可真不轻!”
  袁小七点点头,笑道:
  “便我同小猴也要好生歇两天,走,我们回去!”
  三个人没有把阮莫叹临去之言细琢磨,几乎丢掉性命,这件事连阮莫叹也大感意外——
  现在——
  从快活集飞马驰向沙河岸的阮莫叹,心情愉快,精神焕发,不时吹上一阵口哨,他没有过河,因为他那间黄土小茅屋在快活集这边,沙河便是从固县与快活集中间流向东去。
  牵马绕过山边,远处山岭上传来阵阵狼嗥声,半圆月偏西,应是四更将尽时候,阮莫叹缓缓往这茅层驰去,那棵他经常坐在下面的老松树,像一把黑伞似的把茅屋遮掩一大半,从外面望去,茅屋顶几乎已碰在树枝丛中,那扇窗……
  猛的勒住马,阮莫叹忙将马拴入山边荒林,反手摸摸插在腰带上的“索命笔”,冷笑连连的绕向茅屋潜过去,如果他的模样像头欲扑老鼠的大野猫,那么阮莫叹走路的声音比个猫还轻巧!
  暗中在想,才几日不在家,是哪个不要命的竟然敢找上门来鹊巢鸠占?
  茅屋附近的地形地势,阮莫叹自然十分清楚,只几个起落便贴身靠在墙边,偏头望向里面,旧木桌面上那盏灯像个铜茶壶嘴,灯光已暗,壶嘴上结了个玉米花似的灯花,往里面看去,阮莫叹心中一阵狂跳,他那个只能睡他一个人的木板床上,我的乖,正睡着两个赤裸裸的人物,两个人睡姿一仰一俯,下面的人头奇大,四脚拉叉的正自鼾声如雷,爬在大个身上的个头小,粉颈低垂在一片草胡子上,双手分垂两边,双腿一垂一伸,光景是两个人就这么凑合着沉入梦乡了。
  阮莫叹伸头进窗仔细看,不由得想笑,那个黑不溜粗眼眶深陷而又满面红胡子的,敢情就是黑龙口“叫天鹰”丁尔壮,这时候他出气如猪,把个身上压的人物托得一高一低如坐摇篮,而上面那人,嗯,白得像面缸里爬出来似的,又圆又大的屁股宛似曹操的大圆面,阮莫叹把头侧着看,几乎脱口叫出声来,敢情正是花小红!
  阮莫叹猛的坐在墙边,想笑,因为他从二人模样看,大概二人来时不只一天半日,娘的老皮,渡蜜月渡到老子家里来了,操!
  伸头再往里面瞧,阮莫叹不停的在琢磨,花小红怎么会知道自己住的地方?二人这种点灯办事的精神,倒是不能不叫人心痒痒而大为佩服!
  想起花小红曾经受伤不轻,阮莫叹伸头再看,花小红从脸上到胸前,阮莫叹扎了她七个血洞,这时候连一个血洞也看不见了,不料就在此时,阮莫叹鼻孔一下了奇痒难耐,猛的张口一个喷嚏!
  “啊哧——”声音之大,连屋子里的油灯也几乎熄灭,阮莫叹干脆也不躲的双手一按,人便靠在窗子上望着从木床上急速爬起来的丁尔壮与花小红,咧着嘴巴呵呵笑……
  花小红拿着裤子当上衣,穿了一阵才发觉不对劲,阮莫叹已呵呵笑道:
  “对不住,对不住,实在无意打扰二位雅兴,哪会想到赶夜路受风寒,忍不住把二位惊醒了,对不住!”
  “叫天鹰”丁尔壮只蹬上长裤子,便抓起靠在床里的一对虎爪扑出茅屋外,后面,花小红也相继跟出来,两个人分左右的把阮莫叹兜着,花小红破口大骂,道:
  “阮莫叹,你这个泼皮,你来多久了?”
  阮莫叹哈哈—笑,道:
  “好戏没捞到看,刚来呀,花二姐!”
  丁尔壮大怒,骂道:
  “阮莫叹,你该死,夫妻睡觉你也偷窥?”
  阮莫叹一声尖锐口哨声,呵呵一笑,道:
  “真他娘的快,光头雷才死不满一个月,你们就叩头拜花堂的夫妻同床了,二位,要说也太那个了吧!”
  花小红羞怒交加的道:
  “阮莫叹,你骗得老娘好苦,这口气不出,花小红誓不为人!”
  淡然一笑,阮莫叹道:
  “花二姐,你虽未得到我,可也并未孤守空闺呀,说不定姓丁的技术高超,功夫独到,这对你而言,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塞翁失马又焉知非福?又何必一定找我拼命?”
  花小红戟指阮莫叹,对赤膊上身双手握着虎爪的“叫天鹰”丁尔壮尖声狂叫道:
  “当家的,杀了他!”
  丁尔壮虎爪一抡,“霍”声激旋,人已劲射弹空,半空中—对虎爪交叉闪击,倏忽间又挥出七十七爪罩上了阮莫叹!
  是的,一上手丁尔壮便全力出手,虎爪绝学“飞虎搏龙”立即展开,因为他早听花小红说,姓阮的十分高招,而光头雷之惨死阮莫叹之手,更证明姓阮的绝非一盏省油的灯!
  此刻,阮莫叹一声呼啸,双腿力挫,怪异的闪移八尺,伸臂展翅一个大回旋,“索命笔”已在右掌劲旋,笑道:
  “娘的,说干就干,场面话也不交待几句?”
  一击落空,两只虎爪双手力旋,丁尔壮龇牙咧嘴抖着满腮红胡子,斜肩挺胸厉吼道:
  “你娘的,老子住在你这狗窝里早要发疯,只为我老婆一心要报仇,才不得不住在这破屋里等着你,王八蛋,早收拾你,丁大爷早早携娇妻回山寨!”
  花小红已尖叫道:
  “别同这个王八蛋罗嗦,快杀了他吧!”
  眼珠子暴闪,“叫天鹰”丁尔壮突然沉稳的向阮莫叹逼近,他之不再狂扑是因为发觉阮莫叹十分狡猾,若想一击而中,必得双方缩短距离!
  “索命笔”闪出一抹冷光,阮莫叹十分沉稳的移动着碎步,边淡淡的笑道:
  “花二姐,你真舍得杀我?”
  花小红忽听出阮莫叹语中含意,忙尖声道:
  “等等!阮莫叹,你这个负心汉,你叫老娘什么?”
  阮莫叹笑道:
  “以前我叫你花大姐呀,可是现在我得改口称你一声花二姐了,因为……”
  丁尔壮停步不前,他似是十分听花小红的话,但那一对冷芒璀烁的虎爪仍高举空中,准备突然扑击!
  花小红的长把柳叶钢刀横在胸前,逼前三步,道:
  “阮莫叹,你为什么改口叫我花二姐?”
  阮莫叹笑笑道:
  “要说,你就不该领着你的新婚丈夫离开黑龙口!”
  花小红怒道:
  “我不准你闲扯淡,快说,你为何改口称我花二姐?”
  阮莫叹摇摇头,道:
  “你看你急的,我若是再不说,岂不活活把你憋死?”
  丁尔壮叱骂道:
  “你这个王八操的怎么这般油嘴滑舌?”
  花小红冷冷道:
  “敢情你小子怕死,尽拖延着要打机会溜?今夜你休想!”
  丁尔壮已不耐烦的对花小红道:
  “小乖乖,别管他叫你二姐,做了他我们回山寨!”
  阮莫叹摇摇头,道:
  “杀不杀得阮莫叹是一回事,可如果我闭口不说出来心中知道的,花二姐准定遗恨终生!”
  花小红又立刻逼近阮莫叹,道:
  “阮莫叹,你平平气,快说!”
  “嗯”了一声,阮莫叹笑道:
  “这还差不多,要知道我这消息少说也值个三五百两银子,因为对你花二姐而言,关系太大!”
  尖声一笑,花小红道:
  “我明白了,阮莫叹,你是想以知道的消息来换取自己活命的机会?让我夫妻放你一马,是吧?”
  阮莫叹忙摇手,道:
  “不,不,千万别会错我的意思!交易是一码子事,双方搏杀又是一回事,绝不可以混为一谈!”
  一愣,花小红冷笑道:
  “阮莫叹,你想怎样?难不成还想向老娘讹银子不成?”
  双目一亮,左手一拍大腿,阮莫叹欢愉的道:
  “猜对了,花二姐,小弟正是这个意思,如果你出我二百两银子,我的这项天大消息便会立刻说出来,如何?”
  “叫天鹰”丁尔壮忽的仰天嘿嘿长笑,一对鹰目见泪的道:
  “我操,可真新鲜,你小子敢情是穷疯了,竟敢伸手向我们干没本生意的大爷要银子,有意思,哈……”
  花小红沉声道:
  “阮莫叹,你没有失心疯吧?”
  耸动双肩,阮莫叹笑道;
  “我清醒得很呢,花二姐!”
  花小红突的面色一寒,道:
  “即便我送你二百两银子,你自信能拿得走?”
  阮莫叹立刻笑眯眯的道:
  “那是小弟我的事,如果不幸真被二位摆平,算我倒霉!”
  一咬牙,花小红果真自怀里掏出两张银票,道:
  “拿去,两百两银票没少你的!”
  阮莫叹正要伸手,丁尔壮突然拔升三尺,影子打转,虎爪挥掣,腾身直往阮莫叹冲去,口中吼道:
  “只有老子拿别人银子,还未曾碰上敢于伸手向我们讨的!”
  金铁的冲击声像密集的火炮串响,话声便在火花进溅得入耳嗡嗡响中突然而止,只见阮莫叹旋在三丈外,两张银票已自轻松的折叠起来往怀中塞去!
  再一次击而未中,花小红已伸手拍拍丁尔壮,沉声对阮莫叹道:
  “阮莫叹,你已收了银票,该说出心中秘密了吧?”
  阮莫叹淡然一笑,“索命笔”劲旋于右手,道:
  “我可爱的花二姐,你可曾记得有个叫花妙峰的女人?”
  全身一阵哆嗦,花小红双目惊异的尖声叫道:
  “妙峰大姐,二十年没她的消息了,阮莫叹,你怎么知道她?”
  阮莫叹笑笑,道:
  “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我问你,花妙峰可是你亲姐吧?”
  花小红点点头,道:
  “不错,二十年前师父同师母突然翻脸大打出手,我姐妹便一个跟师父,一个随师母,一别便二十年,阮莫叹,你快说,我大姐今在何处?”
  丁尔壮突然吼道:
  “小乖乖,只要打听出大姐下落,我们请她一起回黑龙口,你可别一走了之哟!”
  阮莫叹忽的哈哈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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