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莓观察日记 第二章

  ○月○日,天气阴。
  ……阿满关心的人,佐弥就会对他有兴趣。大哥以前也曾经遭过佐弥的毒手。大哥是我的、我的、我的!佐弥烂人你离大哥远一点……
  草莓
  惨了,我连哀嚎的时间都没有,佐弥很快地便占据客厅,把我逼回房间里。
  我努力使我的房门能够保持敞开的状态,我实在很担心佐弥会对魏翔做出不道德的行为来。我应该叫魏翔快逃的!
  佐弥朝着魏翔笑了笑,这个日本人眯起了眼睛,我能感觉他情绪变得很亢奋,在他眼里魏翔是秀色可餐的小东西。
  「嗨,小伙子。几天不见,看起来还是想让人一口吞下去的模样!」佐弥露出色色的笑容。
  『噢,我的天啊!魏翔这些日子认识的可是我耶!别用那种饥渴的神情对他说话行吗?』我对佐弥说。
  佐弥笑了笑。『我喜欢这个年轻人。』我们在体内互相交谈着。『他上过我一次,感觉不错。但我念念不忘他的小屁股,只要你让我再上他一次,以后我都不会烦他。但在此之前,亲爱的阿满,你别来闹场。』
  『不行、不行,他才十五岁,还是个小孩子。』
  『你如果看过他那天把我搞成什么样的话,就不会这么说了。』佐弥的笑声很淫荡。
  「阿满?」魏翔狐疑地看着我们。
  「我不是阿满。」佐弥站起身来抚平被我抓皱的衣服,在发现我居然穿夜市买来的T恤后,嫌恶地皱了个眉头。
  『真受不了你的品味。』佐弥喃喃念着,而后抬起头来对魏翔说:「我是佐弥。」
  佐弥是个中日混血儿,他的语调里有着浓厚的日本腔。
  魏翔楞住了,他绝对听出了佐弥的口音。
  「你嘴巴里面装了什么?变声器?」突然间,魏翔握住佐弥的下巴,要把他的嘴撬开。「为什么声音都不一样了?」
  佐弥吃吃地笑着。
  「还是你中邪了?」魏翔瞪大眼睛往后跳了一步。「电视上演的邪灵附身,变了一个人。」
  「电视上演的人格分裂,也是变了一个人。」佐弥走上前去,揽住魏翔就给他一个火辣辣的亲吻。「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我吧?我可是还记得你这里啊!」佐弥一把抓住魏翔的裤档,轻轻搓了起来。
  『咳、医院内请勿表演猥亵的动作。』我觉得我要崩溃了。
  通常如果佐弥在调戏男生,我只会瞄一下就回房睡觉。但现在这个人可是阿满他老婆的宝贝弟弟,当他们一家人快乐旅游回来,我必须把魏翔完完整整的交还给他们,而不是被佐弥吃剩的骨头。
  所以我正努力监控局面,希望佐弥不会有太过脱轨的举动。
  魏翔捉住佐弥的手,慢慢地拉开,用一种平静而肯定的语调说:「所以……阿满是阿满,你是你。你们不是同一个人,但是生活在同一个身体里。」
  「聪明的小孩。」佐弥又赏了魏翔一个吻。
  「我想我们得先回家。」魏翔摇了摇头,拉着佐弥往外走。
  佐弥把机车的钥匙递给魏翔。「我不懂骑摩托车呦,你要载我吗?」
  『你让我骑不就成了?』我念着。
  『阿满你今天太吵了。』佐弥显然有些不满。
  结果魏翔还是载着佐弥回家了,他的技术挺好,明明左手受了伤,车子却骑得很顺。
  进到客厅以后,魏翔开始收拾自己弄乱的地方,甚至单手拿着抹布擦拭一地的血脚印。那是我方才慌乱的时候踩出来的。
  我本来想说,应该是我来整理才对,但他没两三下就清干净了,动作实在迅速。
  他接着拿着假人头回三楼的卧房放,佐弥跟着他走了进去。
  「阿满什么时候才会出来?」魏翔将假人头塞进衣橱里面。
  「我暂时没打算让他出来。」佐弥回答。
  「你应该让他出来,我跟他刚刚正在讲事情。」
  「现在讲他也听得到。」佐弥开始解魏翔的衬衫,动作真是快。
  「听得到?」
  「这叫共同意识,他就在另一边,我们讲的话他都听得到。」
  「阿满,阿满你出来一下。这家伙是怎么回事?」魏翔叫着我的名字。
  『唉。』我只能叹气。
  「我以为他是你,所以那天才跟他走。阿满你听见我说的话没有?」魏翔不耐烦地打开佐弥的手,但佐弥很厉害地抽掉了他的皮带,解开他裤头。
  「我们以前在庙会见过一次面,那时候我就有点喜欢你,你还送过我一支二十块的棉花糖记不记得?所以我在GAY
  BAR才会什么也没想就跟你走,我哪知道是这个家伙。」魏翔说着。
  「宝贝,你在做爱的告白啊,怎么这么可爱!」
  青春期的男生肯定受不了这种诱惑的吧,魏翔变硬的那里抵住佐弥的屁股,没关上门的我能清楚地描绘那地方的触感。
  庙会和棉花糖?我努力地想着,似乎有这么一回事。
  三年前第一次被大哥叫回家的时候,阿贵刚和他老婆结婚,那时候好象有一个个头小小的男孩子在我家附近晃来晃去……
  『啊、啊、啊,我记起来了!』我在房间里大吼,是那个理平头的小男孩没错。
  夏天的庙会庆典,烟火蜂炮不停地放,我整个脑袋乱成一团差点昏倒在庙口,是他把我拖离人群,替我搧风带来新鲜空气,为了谢谢他我还买了一支粉红色的棉花糖请他吃。
  我记起那幕,脸上还挂着鼻涕的小男孩,笑容腼腆地低头看着地。
  『佐弥,回去,回去你的房间里。只有他你不能这样做,你不可以伤害他。』我不知哪来的力量往外冲出去,将佐弥推进了他的房间里,用力将门关上。接着我又拿了一把客厅的椅子抵住佐弥的房门,让他短时间内出不来。
  突然间舌头一阵疼痛,我哀叫出来。
  睁开眼,魏翔清澈的双眸离我好近,就在不到一公分的地方。
  我将舌头由他口腔里抽出,本想伸手摀着受创的嘴,但我的双手手掌心确有不明的液 体残留,我皱着眉将它往魏翔的衬衫上擦,然后跌坐在另一旁的床垫上。
  『痛死了!』我想叫,却连开口的力气也没有。
  『活该。』房间里面的佐弥讪笑着。
  「阿满?」魏翔疑惑而谨慎地看着我。
  我痛苦地点点头。魏翔干嘛咬得那么用力,我想我的舌头绝对断成两截了,现在连一点知觉也没有。
  「对不起。」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那家伙给我的感觉不太好,我不是方便面,拆封就能泡的。本来想教训他,没想到……」
  我摇了摇头,耸了耸肩。他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
  「上次是被拐的。」他啧了一声。
  我拍拍他的背。手心还是感觉粘粘的,我想我应该去洗一下手才对,因为刚刚佐弥用这双手在魏翔那里……搓过来又搓过去……
  「嘴巴张开我看看。」魏翔将我的脸扳了过去。
  痛死了!我张开嘴,但皱起眉头。
  「流血了。」他又啧了一声。「家里有口腔炎的药,应该可以止血吧!」搔着那顶鸟窝头,他懊恼地跑下楼翻东翻西弄得乒乒乓乓的,然后喘吁吁地爬上楼来。
  「嘴巴张开,舌头伸出来。」他说。
  我犹豫半晌才照他的话做。接着他把透明的药膏挤在指尖抹到我的舌头上。
  「我刚刚用肥皂洗过手了。」他帮我擦完药后看着我。「怎样?可以吗?」
  这种药凉凉甜甜的,让灼热刺痛的伤口舒服了一点点。也只有一点点。
  我看他用殷切的目光注视着我,便点了点头。
  他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早上,我像从前一样起床弄早餐,接着回家一趟,大哥看我舌头肿得连话都讲不清,不断追问是怎么回事,我只好用写的告诉他,是因为吃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才咬到。听见的人都笑了,也相信我所说的,仿佛我真的是很容易干出这种乌龙事情的人。这天,一直到很晚我才又回魏翔家里。
  打开连接一楼与二楼的铁门时,客厅灯光很亮,魏翔窝在沙发上看着发型杂志,一堆书散落在茶几和地上,他看起来十分专注。
  「你要不要吃宵夜?」我写了一张小纸条在他眼前晃。大哥让我带烤蕃薯回来。
  他抬起头来,清澈的眼睛看着我,脸上似乎有点疲惫,也许是看了一整天的书吧!他点了点头,帮忙把杂乱的发型书搬到旁边,好让我有地方坐下。
  我拿了蕃薯给他,但他剥皮后咬了几口就放下了。
  「不好吃。背好痛、腰好痛……」他盯着蕃薯喃喃念着,仿佛在向蕃薯抱怨而不是对我。接着电视打开,趴躺在沙发上昏昏欲睡地看电视。
  「上楼去休息?」我把纸条放在他眼前。
  他没有回答我。
  我将一颗大蕃薯吃完又去漱口保持伤处干净回来后,看着他。
  魏翔才开口对我说:「不要一直赶我走。」他不悦地说着:「多让我待在你身边几分钟会怎样吗?」
  咦?我的脸上写满问号。
  「去我房间拿那条药膏下来,我帮你擦。」他对我说话的时候,有种近乎命令的语气,不让我有拒绝的余地。
  虽然感觉年纪比他大还要这样被他差遣有些不是滋味,但瞧他趴在沙发上动也动不了的情形,大概是真的爬不起来了吧!
  于是我爬楼梯上去拿了药,下来交给他。
  「嘴巴张开,舌头伸出来。」他努力从软沙发中挣扎起身,拿过药扭开盖子。
  其实我可以自己来。只要有镜子就能够对着上药了。我很想这么说。
  但我无法抗拒魏翔的要求,或许是不常被如此对待的关系,我觉得他对我算是体贴的,如果拒绝他的话,说不定他会感到难过。
  我吐出舌头让他上药。
  「好了。」
  当他扭紧盖子的时候,我也把舌头缩进来。突然记起今天还没看新闻,于是我屈身贴近他,要拿身边的那个遥控器。
  他的手跟着搭在我的腰上,隔着过大的T恤,贴在我身上。
  「你到底有没有在吃饭?」他说:「上次抱你的时候,只看见你一身的排骨连点肉也没有。」
  我的脸一阵红一阵白。「那个人不是我,是佐弥。我怎么会和你上床?!」
  他的手指动了动,犹豫了一下,接着把我往下拉。我整个人横趴在他大腿上,仰望着他。
  我紧张地揪紧T恤下摆。想干嘛,他到底想干嘛?该不会又要亲我了吧!天啊!
  他的头慢慢低下来,轻张开嘴含 住我的下唇,舌头不安分地蠕动,舔拭着我的牙龈。
  我深吸了一口气,拿起手中的遥控器就往他的鸟窝头打下去。「叩──」的一声好大声,遥控器的电池都因震动而脱落掉了下来,我翻下身额头撞着茶几,头强烈地晕眩了一下,跌倒在茶几与沙发的缝隙间,摔得四脚朝天。
  「阿满。」摀着额头的他看我摔得很惨,想将我拉起来。
  我连忙挪移屁股往后退,直到退出了沙发与茶几的空隙,才站起来,拍拍身上的衣服。
  「你不可以这样。」我写了一张小纸条扔给他。
  「对不起。」他低着头说,颇有忏悔之意。
  「我不是佐弥,所以你不能吻我。」我又扔了一张给他。
  他抬起头来颇为讶异地看着我。「我知道我吻的人是你。」
  咦?我脑中又冒出了问号。他知道我是我干嘛还吻我?我又不喜欢男的,只有佐弥才喜欢,所以他应该去吻佐弥才对。但是,他又说他不喜欢佐弥。
  「我昨天不是有问过你想不想跟我在一起,你还回答说好。」他起身要往我这里走过来。
  「站住,不准动!」我拿纸条扔他。「那是佐弥说的,不是我。」
  「那么你现在就回答我。你是我第一个喜欢上的人,我好不容易才能再遇到你,你得给我一个答案,不要让我像个白痴一样一直误会你的意思。」魏翔抿着唇,认真地盯着我看。
  我睁大眼睛瞪着他,我想我的眼睛现在绝对比佐弥的眯眯眼大上好几倍,他不会认错人。
  「你年纪太小了。」我在丢给他的纸上这样写。
  「大一点就可以?」他看了纸条后,抬头问我。
  「我跟佐弥不一样,我不喜欢男的。」我接着补充。
  魏翔很仔细地看了我的告白之后,当着我的面,将那张写着我真实性向的纸条撕成碎片,丢进垃圾桶中。
  我张大了嘴,这是表示不接受我解释的意思吗?
  他接着把客厅收拾收拾,也不管我还楞在当场,抱着他的杂志关上电灯,就往楼上自己的房间走去。他走路的时候驼着背,步伐显得很沉重,我想起他刚刚就有喊背痛了,或许他真的很难过。
  他这么难受,而我还伤了他的心。他如此地关心我,我却令他失望。我感觉自己做了一件很不好的事情,我的心里升起罪恶感。
  电灯熄灭的客厅里,忘记被关掉的电视屏幕仍闪烁着。
  他离开时的背影不停地在我脑海里重复出现,我后悔自己那么对待他。
  一些属于负面的情绪开始上涌,挤满了我的胸口。我坐在魏翔刚刚停留过的沙发上发呆,尽可能地让电视里播出的新闻吸引我的注意。
  过了一阵子,突然想起好象都没打电话给妹妹,于是我拿起茶几旁的电话打算拨回去工作的日本料理店。后来又想起自己现在没办法说话,就又把话筒放下。
  我有些想念温柔的婉婉,婉婉是养父的亲生女儿,她小我一岁,是个很好的女孩子,我现在想飞奔回去她的身边。
  但最后我却选择回到房间里,拿出医生开给我们的药,吞了几颗,努力睡觉。红色的可以减缓人格转换,白色的会让身体想睡着。我吃了两颗红色一颗白色的,昏昏沉沉之际好象听到草莓拼命跳脚的声音:
  『人家已经两天没出来了啦……』
  抱歉大伙儿,我弟叫我帮忙看小孩,我可不能任由佐弥把他家的小孩给吃了。
  晚上,我做了一个栩栩如生的梦。
  医生和佐弥说话,告诉他得开始准备了。准备什么?在旁边的我并没有听清楚。但我想应该是融合的事情,这几年来我们一直重复着相同的事,让两个人变成一个人,再让这个人和另外一个变成同一个人,现在轮到佐弥了。
  佐弥很不安,他到酒吧里买醉,然后魏翔走了过来。魏翔问佐弥认不认得他,佐弥开始灌他酒,接着将魏翔带回家继续喝啤酒。
  本来在睡觉的我突然觉得很想吐,于是出来问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佐弥将我推回去,但我又跑了出来。
  寒冷的十二月底,虽然关紧了窗户但还是令人发抖。魏翔站在窗边脱下上衣,露出结实而宽阔的胸膛。
  温热的手臂揽住了我。
  佐弥在我耳边说着:『你会喜欢的……』
  情境越来越鲜明,我听见了自己的呻吟声。我想躲进去,但佐弥堵住我的去路。
  我弄不清楚究竟怎么了,只觉得快感一波一坡地打来,我的双脚被撑开,有人埋进了我身体里面,用他灼热的部分温柔地侵略着我。
  『简直像在玩3P。』
  佐弥在旁边说着,微笑地看着我被别人上。
  我抬起头,少年清澈的黑眸就像夜空的星星一样,我伸出手想摸他的眼睛。他拉着我的手圈住他的颈子,低头亲吻着我。
  我抚摸着他的头发,身体有点疼痛,只是有点,因为他的动作很轻柔。他的头发好软好松,就像棉花糖一样……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他……』佐弥笑着,在我晕厥之前出来接手。
  清晨,我睁开眼,张大嘴深深地吸入一口气,让冰冷的空气充满我的胸腔。
  那个梦是真的,我知道,我的记忆回来了。那天和魏翔上床我也有份,但是我把他忘记了,我居然把这一切都忘记了。
  我的心脏狂跳着,我还记得那个感觉,臀部麻痹般的快感,我甚至还要求他快一点。
  拉开棉被,早上的生理反应从来没这么强烈过,我的睡裤整个鼓起来,内裤湿答答地让人觉得不舒服。于是我立刻下床冲进浴室里用力将那些残余的热度挤出来,接着洗过澡后着濡湿的头发窝回床上。
  现在才早上五点,而我被春梦叫起床。我觉得丢脸到想死,明明就有份的我,居然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佐弥身上,以为他才是唯一和魏翔上床的人。
  我又吃了一次红色的药以后,在床上窝到十点。这段期间只是睁着眼睛看墙壁,脑袋里空空的没有其它声音。没声音的时候我会觉得自己安全一点,至少这段期间没有人会问我究竟怎么了,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和昨天的梦有关的任何事情。
  我觉得自己骯脏透了,我很不安。
  到了该回家一趟的时间,我整理了一下离开房间下楼。
  客厅里魏翔依旧很早就起床专心弄他的猫胡须假人头,他看见我下楼就说:「你可以煮地瓜粥吗?」
  我没脸见他,低着头默默地从他眼前走过,然后关上门往一楼去牵摩托车。
  如果他知道那天我也有份和他上床,他会用什么表情看我?我很害怕,这不是一件好事。我想和他保持普通朋友的关系,至少在阿贵一家回来以前,我都想跟他和平相处。
  但是现在他让我的心很动荡,就像夏天庙口盛放烟火,「砰砰砰──」地,震动着我的耳膜。
  心脏噗通噗通地跳得异常快速,我有种想要大叫的冲动。
  接下来的几天,我不和魏翔说话。我心里想着自己是有权利不说话的,我的舌头被咬伤了,说话会很痛。
  但这只是借口,因为我可以写纸条和魏翔沟通。而我并没有这么做。
  几天的休养,红肿的舌头也好得差不多了。
  魏翔知道我刻意如此,他把伤心失望收进心里,只让怒气显示在脸上。
  他也不再要求蛋包饭或蕃薯粥,每天只是捧着那颗假人头不停地剪,剪坏了再贴上新的头发。
  我出门的时候他坐在圆椅上,我回来了他还是坐在圆椅上,他的手几乎没停过,剪发梳不断地播弄。我看了他一眼,才发现他已经把绷带拆下来了,受伤的手指裹着3M的胶带。
  刚回到家的我从他身边走过,我们已经五六天没讲过话了,仿佛正式回到陌生人的阶段,对彼此不应不理。
  他连看也不看我一眼,而我则慢慢地爬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锁上房门。
  看看时间才十点,我应该打电话给婉婉了才对。于是我拿起客房里的电话拨回日本料理店,但响了好久却没有人接听。婉婉今天没有开店吗?还是她不想接我的电话?于是,响到电话断线,嘟嘟嘟的声音传来,我泄气地挂上话筒。
  我拿起放在桌上的药盒,为了避免佐弥出来,而继续服药。
  我的胸口有些闷,好慌乱好慌乱,整个心如同空了一样,平静安稳不见了,焦躁如兀鹰盘据飞舞在上空,就等着趁我不备要扑下来一口将我的头咬掉。
  『药过量了……你不能一直当我们不存在……我们也需要出来……』谁的声音在我脑海里回荡,警告着我。
  「我想当一个正常人,我不想吃药。」我对自己说着,然后开了瓶矿泉水先吞了白色的安眠药,接着要拿另外一颗药。
  我的手强烈地发起抖来,药盒子被挥落在远远的地上,矿泉水丢往了墙壁。颤抖越来越强烈,好象有人在用力摇晃我一样,我听见身体里面怒吼的声音。
  有人要出来了,有人要脱离我的控制自己挣脱出来了。
  我的世界变成了一片黑,黑暗的那头,一双红宝石般的眼睛闪烁着。
  『咕噜噜、咕噜噜。』那是没有嘴巴的兔子,闷在喉间的吼叫。
  「不行……」我被拋到好深好深不见底的深渊里,我爬不出来,只能无助地摇晃着身体。
  『谁快来阻止兔子伤害我们的身体,天啊,它把叉子叉进我们的大腿里。』草莓尖叫着,她控制不了发狂的兔子。
  我不停地摇晃着身体,深渊里的我爬不起来、爬不起来。
  「草莓我爬不起来……」我哭着说。
  『干,你皮箱里有一整套的菜刀。』佐弥用日本腔吼着。『叫魏翔,叫魏翔来救我们,我可不想被兔子剁了。』
  「魏翔、魏翔!」我放开喉咙大喊。「魏翔、魏翔救我。」
  好象过了好久的时间,砰砰砰的声音在我耳朵里响着,我只能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摔来摔去,我的眼睛像瞎了一样看不见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只能大声喊着魏翔的名字。
  「救我、救我!」
  谁来救我……
  我被高高地举起,摔入一盆冰冷的水中。水淹没了我的头,疼痛刺进了我骨子里,我睁开眼抬头往上,看见遥远的水面上有道银色闪光,而我还是在黑暗里。
  耳边依然嘈乱。
  为什么我会遇上这种事……

  【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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