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奴 第四章

  百花园——  
  戚澜蹲在角门边叹气。  
  本来他的行李都搬进了园子里,就是个要在里边常驻的意思了。可是今日这一闹腾,却以「夫人受惊」被客客气气地赶出园子来住。天可怜儿,他可是清清白白,没惹过他这位老婆大人分毫,有错也是老五,凭什么连他这亲族也要受这株连之苦。真真是冤枉得紧。  
  平心而论,他也不是不能大大方方的待着不走,只是魏紫在他打算奋起抵抗的时候忽然露出一个同他阔别多年的微笑,虽然笑得浅淡稀薄,可他一愣神就如同喝了什么迷汤似的点头答应了。  
  谁知这一搬竟而生生折腾了一个多月,园子里平日就似乎是无人一般,除了有人将餐点送进去,把浆洗的衣服拿出来,自己那位老婆带来的十几名护卫竟然都如同死人一样,夜间偶尔参与府中的巡视外甚至不出园来走动。  
  这般女主男仆同住一处本来全不合理,可是父亲却对这些放任自流,不闻不问。  
  这委实是太过奇怪,叫他不能不思量再三。  
  纵然他知道父亲必然是看中了冷水庄财可倾天,娶了庄中的最后一个女子「九小姐」冷碧就等于得到庞大的财富,这固然能对于父亲有所帮助,然而这个冷水庄却包藏了数不清的谜。虽然是所谓商贾新贵,可是冷水庄出道之前全似乎全然没有任何物产经营。  
  商人之事,虽然也不乏一夜爆发,可是冷水庄做的都是实实在在要下大本钱的生意。观其田产之类,也都是出名之后方才购买的。这些事情父亲不该不知道,可是他却偏偏还是选了这个诡秘的亲家。  
  这其中的原因或者也关财货,但是骨子里是什么谁也摸不清楚。  
  他看着天边已经开始下沉的夕阳,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其实还是想问问那个人这五年他是怎么过的。以他的骄傲,又怎么肯屈居人下,甘做家仆。他是被人戏称为「天下第一冷」的「刀剑绝命」陈解意的闭门弟子,倘若不是那时,他独自一人上凌宵山的「神仙手」李大药处为重伤的陈解意寻药而遇上了自己,只怕此刻也该是个名满江湖的冷面侠少了吧?  
  倘若当年不相逢呵……  
  他苦笑,低头看着自己足上的销金靴。  
  陈解意的闭门弟子和那时如同野马一般四处游荡的自己相识于凌宵山脚下的小茶亭。先是以剑相交,后是共历生死。  
  当年自己曾经笑他「出身冷刀门下却不知何为真冷」,当年自己曾经值疏雨敲窗时与他同榻而卧秉烛夜谈。他师傅病方大好,他居然就偷偷溜出来和自己大醉一场。那时候的自己似乎……似乎……很快乐……  
  他撩起衫子,索性在草皮上坐了下来。  
  那时候的魏紫,只是包着一层冷色的外壳。只要一经打破,会发现那看似微冷的人骨子里比谁都热烈。无论是凭剑吟歌亦或行侠仗义,他的眼睛始终是骄傲闪亮,拥有着少年人凌驾一切的豪气和骄傲。他不是个单纯的人,也非善良之辈。  
  他只是过于信任……  
  他只是过于相信--他--  
  他相信了一开始就可能是虚假的东西……  
  而让他去相信的人却是自己……  
  「紫……」戚澜听见自己略微带着痛感的声音,一如既往地用那种伪善的温和口吻在呼唤着那个人。即使知道那个男人大概听不到自己的呼唤,但是想到他的时候还是想要重复这个习惯。  
  身体无力地向后靠,却在放松身体的时候朦朦胧胧地看见一片沉暗的紫色。充满力量却略嫌冰冷的手拽住了他的手,硬是把他扯了起来。然后他才注意天色已经昏暗下来,夕阳最后的光泽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漫天的云幕吃的一干二净。  
  「喝醉了。」声音平实地陈述着,可是说着话的人却不由自主地轻轻皱起了眉。「怎么睡在这里。」魏紫似乎被浓重的酒味和明显已经被打了些露水的微潮衣服撩得有些想发怒,语气里爆着小小的火星。  
  毫不犹豫地拉起靠在角门边上似乎有露宿企图的人,自然而然地把他身体全部的重量承担在了自己的身体上。一只手拽住那个人宽厚滚烫的手掌,另一只手搂住被上好绸料衣裳包裹的熊腰。  
  天已经黑了。今天没有巡夜的事情,他不能再离开百花园。  
  这么想着的时候身上挂着的身躯似乎变得更加沉重了些,喝醉的人带着明显神智恍惚的各种表现不断地叫着「紫……紫……魏紫……」,脸上还浮现出微微扭曲的,不太成功的而且有些不知所措温和笑容。  
  眼见附近全无仆役,找人送他回去似乎也成了一种奢望。何况这人喝多从来不见安稳,总不能任由他一夜呼唤自己的大名在府里闹得天翻地覆。魏紫虽然不承认这对自己会造成什么麻烦,却似乎还是很体贴的考虑到了对于自己的主子和眼前这个醉鬼会有什么影响。  
  「紫……今天我在王大人家的宴会上多喝了一点呢……」身边的人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个扛着自己一路毫无困难地往园子里走的男人就是自己要说话的对象,依然非常热切地把头扭向空无一人的方向兀自喋喋不休。  
  扛人的男子似乎对于被扛的人的这种可笑行为完全没有看到。只是在那个人拉扯晃动的同时里发的软巾也被扯松了不少,鸦色的长发略微有些零乱,有几绺已然如同脱缰之马,放肆地滑落在戚澜的颊边。  
  一路拖行直到房间,厅堂里还挂着无数富贵之气逼人眼目的艳色牡丹图画。在经过某一幅牡丹图的时候魏紫稍微停了一下,稍微把喝醉的人搁在他平平的双肩上的一只手臂托了托,再次前进。  
  他甚至连拖人的时候都是冷若冰霜的,一张清冷冷的脸上的当真是全无半点表情。他长得五官端正,全然是个好男子大丈夫的相貌,然而在那一幅牡丹图前一站,竟然生生叫人生出一股子热烈妖艳的错觉,仿佛这人本身就是一朵倾动天下的国色名花。  
  好不容易才把醉得三魂游七魄荡的戚三扯回来自己的住处。想也不想就动手将其卸到了床上。数年间伺候人的习惯叫他把一切都做得妥贴之极。然而酒醉之人,十个倒有九个是很麻烦的。  
  床塌之上的男人摸索着领间的盘扣,可惜醉侵四肢,一双手早已不听使唤。再如何纠缠也只能似乎对那扣子无可奈何。急切起来,居然就用手奋力撕扯。  
  魏紫一声不响地按住乱动的身体,修长白净的手指灵巧地解开一个个盘扣,戚澜健壮的身躯慢慢显现出来,中衣里还散发着一股富贵人家用以薰染衣物的香。  
  巍紫略略一顿,随即缓缓地将手掌摊平,印在了戚澜的胸肋之间的肌肉上,指掌只觉微微振动。那起伏绵延回圈不息,原来是戚澜的心跳。  
  与君一别,至今五载。  
  五载光阴几度梦……  
  却只是漏断星冷梦不成呵……  
  当年不惜让此身苟存于世,不过是想--再见一面罢了。  
  只是原来这些都是假的。  
  那些叫他这样人不人鬼不鬼地「活」下来的理由……全然都是假的……  
  他怪不得人,只能说自己--无聊。  
  魏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你没有醉。还是想像五年前一样,骗我靠近,好给我一刀痛快的?」  
  床上的人依然闭着眼睛,喃喃自语似是酒后说些胡话。  
  魏紫正欲撤掌起身,手,却被那个本该醉了的人牢牢地扣在了胸前。戚澜的眼还是闭着,只是那轮廓分明的面孔上已经浮现出一丝无可奈何的苦笑。  
  「早知道骗不过你……只是没成想当年的事情,你竟知道了……」戚澜闭着眼,却始终不肯放开魏紫的手。「为什么你……要来……」  
  「来与不来,不是小人能够做得了主的。姑爷今日只是来问这些的吗?」魏紫由着他拿住了自己手,神色只是淡淡的。  
  「五年前,咱们在凌宵山下的酒铺第一次相见,姑爷可还记得和我说过什么话?」  
  「虽不过萍水相逢,不妨……做个朋友。」  
  「姑爷,难道当年咱们当真是萍水相逢么?我至凌宵山为师尊求药,你也负伤到凌宵山求医。我往梦泽城送信,你也恰好去到梦泽访友。我在鬼仇山被师尊的对头围攻,你居然也能偶然路过助我一臂之力。」  
  他稍微停了一下,唇边勾起一个冰冷的笑痕。「一直到最后我也以为那是我们有缘分,我也以为那不仅是朋友间的缘分--也是生死以之的缘份。」  
  戚澜松开了他的手,却依然闭着眼。  
  「天下哪里来的那么多朋友……哪里来的那么多……生死以之的……缘?」戚澜的声音很轻,却全然和平日里不同。带着一种毫不留情的讥讽和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满不在乎,只是心音却微微地急促了些。  
  听着那个人的怀疑,连自己的心里也觉得苦涩。那些有心算计的局,却把自己的一片心肠也给绕了进去。忽然之间竟然不知道这话是说给那人听,还是在告诫自己。  
  「五年前,师尊还是朝中王大人的知己之交……王大人当年尚是狄大人的得力之人吧?那时候,这些事情我全然不知。师尊吩咐我做的事,我就去做。师尊吩咐我杀的人,我就去杀。」魏紫自嘲地勾了勾唇,可惜没能如愿以偿,完整地笑出来。  
  「从一开始姑爷就只是想要替令尊拿到家师和王大人、狄大人往来的那些书信密函。至于那些什么并肩作战,秉烛夜谈都不过是姑爷的手段,姑爷——骗一个不知道情爱颠倒的傻瓜,想必有趣的紧。」  
  「紫……」戚澜木木地唤着他的名字,眼睛却依然没有睁开。  
  「姑爷不用再拖延时间了,那熏在衣裳里的毒香不会发作的。魏紫早已经死了五年,你借刀杀人的计策没出半点差错。」  
  手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那蛊虫又在燥动不止,似乎是毒香叫它们兴奋起来,越发想要在寄主体内肆无忌惮地游走,但是它们却依然不能完全控制自己的宿主。  
  也不能控制他手中高高举起的利刃。  
  洁白的刀刃反射出的光芒——泉水一般闪亮。  
  银亮的锋刃拉出一道光影,浅暗灯光下自有一般诡异的明亮。刀身划开空气直直向戚澜心脏扎去,力道劲猛手法狠辣显而易见是要取人性命。  
  两人间隔不大,刀刺之下被袭之人必无幸理。  
  然而短刀撕裂皮肤肌肉的声音却没有响起。戚澜一双似乎沾染了些魔魅之气的双瞳骤然张开,电光火石间已然用左手牢牢捏住了那致命的利器。刀面上倒映出魏紫冷厉的双目,薄唇紧抿更显得狠辣无情。  
  「你不想死?」讥讽的声音似乎比平日的谨慎谦逊有所不同,声线略为低沉的同时也微觉沙哑。「杀人偿命。我杀了你,从此以后就算是两不相欠。」  
  本是在床上似醉半醒的人此刻却分外犀利,连笑容都仿佛短刀映出的光色传达着凉薄坚硬。「你真以为我会为了当日一个不真不假的誓言而心甘情愿地去死?你以为我竟肯跟你有什么两不相欠?」  
  「一命赔一命。无论你甘愿与否,就凭你害我性命我也合该料理了你。」魏紫冷冷地看着床上犹自躺卧着的男人,手中的短刀被他牢牢捏住不能再展攻势,只得不断加力与他僵持。  
  男子沉冷的目光变得更加阴晦难解,只是平稳的声音反而带上一层嘲讽。「一命赔一命,那也要你已经死了。只是不知道,死人是不是也能在这里同我讨命?还是说你是个——不怕见光的阴鬼?」  
  他一顿,忽然口气有些涩然。「既然当年的事情你能够逃过一劫,如今又何苦再出现。于你于我,都没有半点好处。你何苦……」  
  刹那间魏紫的脸上几乎是刷上了一抹狂臆,青黑色的双瞳闪烁着如同磷火一般幽异的光彩。本是和戚澜挣持抗力的腕子忽然一别,居然借着戚澜的手劲将那柄短刀向自己戳去。  
  眼见一刀就要捅进那人的心窝,戚澜猝不及防下几乎惊呼出声,下意识地上身借腰劲猛地弹起,手奋力带着短刀往后一撒。  
  然而两人距离着实太短,刀尖虽被拉偏少许却依然没入了魏紫的肩头,这一刀夹着二人争扯之力居然生生在魏紫身上斜斜撇出一条长长的口子。肌肉撕扯的感觉戚澜并不陌生,那种割断血管切入骨骼的震动他也不是第一次感受。只是自从杀过第一个人之后,切割他人的身体早已不会叫他心跳加速。  
  可是此刻他只觉得心跳的速度加快到令他感到不适的地步。  
  戚澜不知不觉撒开了手。似乎有些不能消化眼前突然发生的事情。  
  他几乎——杀了他。  
  这一次真真正正地一刀裂肌入骨,不是精密谋略当中的某一个小小部分,也不是偶尔酒醉后的一次摸不着边际的妄想。心脏狂跳,纵然面上只是一片茫然,可魂魄却似乎都被他那种从来没有见过的狂暴彻底凝固。  
  他以为自己可以控制得很好。  
  他不否认,五年前那一场情事里他是半真半假。他不否认自己对当年那个倔强冷漠的少年心存情意。只是他自始至终都很清醒。他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也知道自己可以牺牲什么,必须保留什么。  
  所以他不但装作和魏紫处处相逢,兄弟情深。还在那之余着意对那人温柔关照,百般亲厚。  
  本来不过是为了盗窃书信以给那个学判王之州一个致命的打击,叫他把该供认的都说出来。可到最后为了摆脱狄熔对自己的追捕,他不惜把那份隐隐约约的情谊,借着一场酒后的枕席床笫之事弄得露骨之极。  
  他赌的是魏紫的不知所措和欲罢不能。  
  他赌的是魏紫会心慌意乱远远遁去,也顺便替他引开了狄熔急于灭口毁证的耳目。  
  他赌的就是自己可以控制得了自己,赌的就是牺牲了这个少年之后能够在这场暗斗之中全身而退,不暴露一丝一毫。  
  最后他赢了。  
  等狄熔发现杀死魏紫灭口已经是毫无意义的时候,他已经远远逃到了京城,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威胁到他这位摇身一变,成为戚府公子的「戚三」了。  
  他一直以为,即使他会再想起这个人的时候觉得寂寞和痛楚,他也可以清楚地权衡利弊,然后冷静地告诉自己一切都没有做错,也不需要后悔。  
  也许自己爱他,爱到无法解脱的程度。然则他不愿意为此枉死。只有活着才能得到一切,无论是平静还是繁华,都必须自由地活着——  
  即使要去牺牲。  
  可是他现在却发现自己竟然在害怕自己再一次杀死这个男人。  
  即使冷静地知道必须除掉他才能达到目标,却还是觉得不能忍受那种骤然间炸裂的恐慌。理智清明,情思却早已奔腾脱缰,拉扯的他惊慌失措。  
  狭长的伤口中渗出黑稠的液体,散发着古怪的药味和腥气。  
  「姑爷此来,大费周章地装醉熏毒,难道不是想除去小人这个活口,再顺便细细摸清冷水庄的秘密么?眼下何必惺惺作态!」魏紫冷笑着将匕首从伤口中抽出撇到一边。这一抽拉,带起一串黑红色的黏液勾连在锋刃上,也染得衣襟上一片深暗。似乎不像寻常的出血。  
  「当初那几个所谓刺客,不但可以潜入府内,甚至能知我嗅觉异于常人而摇动花枝来接近我,想必也是姑爷暗中提点过了罢。只是姑爷后来却发现他们全然不是我的对手,又恐事态过大不好收拾,是以就上演一出苦肉计,自行替我挡下一掌再顺势杀人灭口。」  
  「那满园的花,那撂在我房中的荷包,都不过是为了掩住我的耳目,叫我以为你做那些事情都是挂念从前——嘿,这花,原是没有白栽。倘若我尚且是当年那个信你至深的无知小子,此刻姑爷必定可以称心如意。」  
  月光下,一席话,竟宛若霜寒刺骨。句句敲在戚澜心头,带起他一个苦笑。  
  「你如何知道会知道这些事情?前几日你该还不清楚吧?」戚澜的声音仿佛金属碰撞,他深知魏紫自来不擅做戏,前些日子那些不知所措明明白白昭示着他应对当年的事情并不清楚,怎么如今竟然一时间全都想明白了呢?  
  除非——他得到什么确切的情报。然而这种时局之下,谁又会把当年那桩事情的真相泄露给他知道?还是自己当年的布置终究是出了问题,叫他查了出来?  
  戚澜开始冷静下来企图周旋一下现在的场面,如果能够知道他究竟是何窥得真相那自然更好。只是这么想着,却忍不住看他的伤处,心里暗自告诫自己不要太过留神对方似乎有些异常的伤口而放松警惕。只要他利刃在手,自己要全身而退只怕还是险的很。  
  魏紫冷笑道:「姑爷有姑爷的法子,小人难道就不能也有一两个难办事的人么?」  
  戚澜苦笑道:「咱们这五年都没白过,也算是各自有收获了。」  
  当年他欺上瞒下,一手将奇铭郡科弊案的种种线索证据拱手送予和太子党争位正凶的易亲王府,为的就是叫易亲王把狄熔一派连同戚氏的势力连根拔起。岂料易亲王老谋深算,竟然和戚府达成共保自己登上皇位的计划。  
  皇叔争权在天朝开国以来本也不是奇事,第四代君纯宗文皇帝就是以亲王之身,生生挤掉了当时的仁真太子而登大宝。因此众人都以为会再演当年之局,朝中对于易亲王继位的呼声之高几乎压倒太子。  
  他本想易亲王看似是宗室内谦冲第一,可是性子里狠辣却是真真切切,倘若成事之后必不容戚氏一族酣睡卧塌之侧,如此一来倒也更为干净。因此他一直再无动作,甚至一口答应做了和易王府交通来往的关节。  
  其时的局势对太子可谓是危如累卵,然而就在先帝病重易亲王意图逼宫犯殿,迫先帝另立储君并擒下太子的时候,戚帧却反戈一击,借口部署安排将易亲王逼宫的三千亲兵强行分散,以至于逼官兵将力量分散,遭到早有准备的内卫全歼。  
  易亲王得知逼宫失败已是第二天凌晨。此时新帝却已经身袭御命,承受大统。  
  易亲王纵有夺嫡之心,却毕竟不敢在戚帧掌握了京城一切兵力的情况下冒险做那弒杀新君之事,而新皇亦恐易亲王势力盘错于朝党之间不敢对其下手,因此这一桩事故也只能不了了之。  
  那变故来得太快,戚澜当时负责同易亲王府来往交通,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竟然也被蒙在鼓里。直至那天清早见到老大戚绪戎装而归,却执的是东宮符信前来封赏才知道事情早就尘埃落定。  
  「姑爷说笑。魏紫今日不过是拜姑爷所赐,有没有白过,大家心里都清楚的很。」他薄唇轻轻向上撇着,笑得冰冰冷冷讥诮疏离。  
  「姑爷不必这般戒备。小人不过是要问明姑爷的来意而已。莫说是区区毒香,就是三万六千刀的凌迟之刑,小人也不会在意。方才那一刀,本是我一时冲动。姑爷不受原也没什么要紧,我这一刀却也不白挨,从此以后当年的事情就不用再提了。」  
  本还有一瞬的奢望,只盼那人肯与自己一样舍弃一切,肯和他——同死。  
  只可惜终究是……零落一梦无人顾。  
  那一刀,这个男人躲开的不只是锋刃及体,还有他五年以来的妄念。  
  原来一切都不过是自己的虚妄之思,这个人对自己不过就是利用而已。  
  戚澜本是个伶俐万端,心狠手辣之人,工于算计也非一日两日,但饶是他自认心肠冷硬,一腔机变翻转此刻对着这眼前之人话里的狠绝却全然使不出来。  
  一时间他只好钝钝地笑。他晓得魏紫虽然面上冷淡,可性情却是极刚烈的。五年前自己和他相处不过半年时光,就已经知道他一旦下了狠心,竟能胜过自己十分。他从得知冷水庄的人进府时就处心积虑想要拉拢过来,谁知道他那要拉拢的对象竟然是这人。  
  刚刚自己躲的那一刀,只怕是彻底伤透了他的心。  
  他知道,自己一死,那人一定会跟着来。只是他太清楚目标,他要活下来。他要毁了这让他不得安宁的戚家,从此自由来去,淡忘前尘。  
  自从多年以前的那一天他选择了自己的梦想,那么无论欺骗也好,伤害他人也好。只要能得到自己梦里的那种幸福他愿意牺牲一切。  
  即使会在这牺牲的过程里,痛得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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