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有难 第二章

  这种装饰精致、美轮美奂的书舫,通常是一些家里有些钱又自命风流的文人雅士或留恋青楼红姬的公子们最爱狎妓出游的一种方式。
  贝叶一靠近就发现了这项事实,她对这些吃饱没事干,以逛窑子为乐的轻浮公子们没半点好感,心头一凛,桨落水面便想离开。
  在她忙着改变方向时,只见满耳莺声燕语簇拥着一个身着白衫的人走出书舫。
  她见到这等光景,双臂更是使劲的划,希望在还没有人出现之前速速离去,真要被发现她,是在太不经济了。
  “儍贝儿、笨贝儿,快点赶到梅坞才是正事!”她准被鬼迷了心窍,居然来凑这种莫名其妙的热闹。
  就在她私下庆幸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时,蓦然,重物落水的声音和船上此起彼落的惊声叫喊又把她的目光吸引过去了。
  “落水……公子爷落水啦……”隐隐约约的尖叫声乱糟糟的闹成一团。
  贝叶远远望去,隔着飘渺寒波,只听见大船上的莺燕仍喳喳呼呼的呼救声。
  贝叶懒得理会,她由心底瞧不起那种整日只知挥霍钱财而不思上进的大米虫。
  那什么公子的掉进水底自有识水性的艄公自会负责救人,与她八竿子都扯不上关系,所以薛姑娘心安理得把小舟划入一片满是白菱的港叉处。
  她打算从这里施展她的微痕轻步涉水到梅坞。
  她提气,双足轻点,小舟微颤,衣飘飘的窈窕身影落在湖面。
  初开始难免窒碍,几个碎步后贝叶觉得愈走愈顺,甚至有御风而行的飘飘然感觉。
  第一次出师便有这般好成绩,她愈发愈喜孜孜地。
  她正得意扬扬,脚踝突然一凉,一样事物冷不防牢牢缠住了她,“哇!”中气一断,身子被诸加的力量往下一扯,便沉入了水里。
  “不要抓我……你这水鬼……”她使劲的拳打脚踢,顾不得猛进鼻孔、嘴巴的冷冽湖水,只巴望着立刻能摆脱不明事物的纠缠。
  虽然她的水性不佳,终算好歹也生活在太湖旁十几年,又常常驾着小舟来来去去,老天保佑!以过了半年的挣扎,终于她游到岸边,抓住了垂在水面的柳条,总算保住了一条小命。
  她抹掉满脸水渍,这才喘出一口气来。
  瞪着一大片浮到眼前的白色衣料,她一肚子气倏地爆发。
  “你这米虫,大蛀虫,我跟你近日无怨……远日无仇,干嘛找我当替死鬼,你倒好,太湖水底死,做鬼也风流……偏偏本姑娘背背背!背到姥姥家……差点没被你害的一条小命呜呼哀哉!”
  很显然的,这个拖下水的“不明物体”就是那个落水的 X X 公子。
  牢骚发完,贝叶还是空出手来揪着他往沙滩上拖,偏偏吃过水的身子特别沉重,那人的身材又颀长魁梧,她用尽吃奶力气才把人拖离开水面。
  把人丢在一旁,贝叶再没多余的力气理他,她虚脱地将身子往上瘫成大字形,对着一弯银月喘气。
  “算你好狗运,碰上姑娘我……”她连骂人的力量也没有了。“算了……我不跟你计较!”
  那种被不明力量拖住直往下沉,惨遭灭顶的感觉太恐怖,一辈子有一次经验就够了,打死她她再也不想重来一次!“姑……娘,你救了……我?”夜风徐来,贝叶在用尽力气后静静的躺在地上,不自觉眼皮竟困罢起来。
  她今夜走的究竟是什么倒霉运!
  “姑娘!”声音又响起。
  贝叶反手抓起沙滩上的沙子便往来人脸上扔。
  段驹觉没料到自己一醒来又遭人攻击,一身的湿,加上灰头土脸的沙,任谁脾气再好,还是忍受不住了。
  “你疯够了没有!”他到底是招谁惹谁了!?
  这时贝叶才看清他那一袭白衣。
  “你醒过来了,没死?”
  问的全是一堆没修养的话。
  段驹假装声而不闻她那无意义的废话,整了整衣服,“敢情姑娘是小王……呃,我的救命恩人。”
  “没错!”贝叶坦诚不讳。
  “姑娘,大恩不言谢,我……”
  “等等!”贝叶扔掉手里握的沙,阻止他叨叨絮絮即将而来的话。“你确定自己没事了?”
  “是。”
  没人敢用这种命令式的口吻跟他问话的,姑且看在她曾救他一命的份上,原谅她一次。
  “你可以好好走路,回吴县去?”
  再忍耐一次。段驹这么安慰自己。
  “好!”贝叶拍手,“咱们就在此地分道扬镳,你不用记着我对你的恩情,反正我们不会再见了!”
  他段驹纵横红花粉脂间,从没吃过败仗,到他嫂子……那不算,没想这小丫头片子根本没把他的朗朗风度放在眼底,他的无往不利到那里去了,他又被伤了……
  “别婆婆妈妈的,后会无期啦!”贝叶挥挥手,身子以极快的速度朝远处移动。
  她居然说他婆婆妈妈,而且还一副不屑一顾的表情,他的情形一落千丈,难道落一次水连身价也跟着贬值了。怎么会这样!
  段驹用沾满黄沙的衣袖擦脸,使劲用力的擦,却不见自己够狼狈的脸愈拭愈脏,还当自己还是原来那张俊逸非凡的面孔呢!
  话说贝叶认定了方向,匆匆赶到梅坞,一眨眼就把段驹抛得老远了。
  “师父!师父!贝儿来了!”
  梅坞的门户大开,房舍内一片漆黑。
  贝叶寻来火折子,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一向不喜欢自己的第六感,因为它该死的每次必灵,没一回是好事。
  她走进她师父的房间,枕头被子动也不动的固定在哪儿。该在的东西全好端端地放在原地。
  对了!她灵光一闪,又回到小小的客厅。
  走了!他真的走了,她迟了一步。不!搞不好是两步!
  望着墙壁上原来挂着仕女图的地方是空的,贝叶颓然的一屁股坐在竹椅上。全是他的错!全是那个米虫的错,要不是为了救他,她不会扑了个空。他真的走了,而她没跟上,都是那个混蛋、王八蛋、臭鸡蛋的大蛀虫害的。
  那个纨绔子弟、花花公子、扫把星!她恨死他了——
  扫视自己一团糟的模样,贝叶却欲哭无泪。
  天大亮!苏州县比吴县要热闹多了。
  江南本地的茶、沿海地带的干货类、边疆地带的牛羊、西北地方的煤炭,产自各地的铁器、瓷器,还有日本扇、朝鲜墨、南洋珍珠、阿拉伯香料等各国商品,终而言之,南北杂货应有尽有。
  她有一下没一下的啃着窝窝头,两眼忙碌的浏览着熙来攘往的人,心底打不定主意要往哪里去。
  基本上来说,她该鼻子自摸着就打道回府,但是一点挫折就打退堂鼓的人,既然已定志向要出走,哪能又做出临阵脱逃的蠢事来。
  她师父曾言中国版图之大,处处是好风好水,灵山胜地,何必局促在一个小小的地方而终其一生,这便鼓动贝叶能够身体力行去看看吴县之外的世界。
  这些话贝叶虽未将它奉为圭臬,倒也常因为她被师父所描绘出来的风土民情、秀丽江山所吸引,小小的心灵对五湖四海早已向往。师父没跟到,无所谓,既然师父孑然一身到处走,身为徒弟的她也不能丢了师傅的面子。
  于是乎,她天不亮就离开吴县来到了苏州县。
  既来之则安之,看见一堆看似仕商的人往前走动,她也傻乎乎地跟了上去。
  走了一段路贝叶才发现这批人各个穿着一身绸缎带着下人,和貌似打手的的人,呼呼喳喳的直往巷弄走。
  “朱老,您看这次又有什么鲜活可卖啊?”一个长着山羊髭的仕商问道。
  “这回听说所有的货色全是一等一的,我真迫不及待亲去见识了。”那个胖嘟嘟的人应了一声。
  山羊髭的人嗤嗤一笑,暧昧地说道:“朱老,您上上下下已经有七个如花似玉的妾了,兴趣还那么大?”
  “哈哈哈!老王,彼此彼此!”贝叶越听越好奇,好奇心完全被勾引出来。
  这些人仿佛和大街道有仇,净挑胡同走,转到后来,贝叶放弃分辨这迷宫似的胡同,一心一意跟紧前头仍互相调侃个不停的两个人。
  转过一所大宅子墙角,忽然豁然开朗。
  高高的架子搭成一座平台,十分简陋,场虽不大,却挤满了人。
  贝叶个小,触目所及黑压压的人群,逞论想看清平台上的活动,连抬个头都有苦难,于是她发挥五短身材的最大好处,见缝便钻地居然到前台,人人见她是个小孩也不以为,又有人在台前吆喝着买卖懒得理她,于是不一会儿功夫,她便顺当当地站到了台前。
  一站定,她便佩服起自己赛诸葛的聪明脑袋了。倘若不是她甫到市集便先买了套男孩的衣裤,又换了行装,别说混进来凑热闹,搞不好路口便被人给牵走了。
  果不其然,在这交易场里全是男人,矮的、胖的、少的、老的,清一色男人。
  她头一抬,震破入耳膜的锣声敲响,一个模样挺俊的姑娘家被人搪推进推的拉下台去,然后又换了好几个姑娘,也是同样的下场。
  贩卖人口!
  贝叶立刻明白了一件事,她好死不死的闯进奴隶叛卖的场所来了。
  奴隶贩子为了商品具有可看性,为奴隶们穿上衣衫,指望能卖上好价钱,贝叶瞧见那相貌平平的身价奇底无比,颇有姿色的也不到一千钱贝叶被竞价的惹起无名火。
  人们在一段沉寂后,忽地鼓动起来,一瞬又立刻安静下来,气氛变得有点奇怪的沉重。
  贝叶几乎已经打算离开,但毕竟是小孩心性,忍不住又回过头来。
  这一看,看的她差点掉了眼珠。
  平台上站着一巨人,一个落魄褴褛,四肢全被上了手镣的男人。
  “来来来,难得一见的上等货,一百两起价……”人口贩子努力的吆喝着,却明显的不敢靠近那巨人的身子,像这样魁梧的男奴隶十分少见。
  但是慢慢的,贝叶发现喊价的人在接触过那巨人的眼光后一个个放弃了竞标。
  一盏茶的时间下来,那巨人不动如山,仿佛吃过的苦头之多,已经不在乎再多一鞭少一鞭了。
  贝叶仿佛可以看见他那漆黑如星的眼眸中发出像箭簇一样冷冽的寒芒。“五十两!”
  所有人的眼光全集中到贝叶的身上来。
  那巨人从半垂的睫毛下觑着她,恨凶凌横的眼神直射入她的双眸中。
  难怪许多人全对他望而却步,那样复杂得令人难以形容的眼神,随便摆在哪都教人害怕。
  贝叶咕咚喝下大口口水。
  “五十两!”她伸出五根手指头。
  “小兄弟,我们的底价一百两!”奴隶贩子不死心的重复。
  “我只有五十两,要不要随你。”她没有说谎,她那叠银票全泡水了,就为了救那只米虫,她带出来的家当全变成了一团黏糊糊的烂纸,非杀了那个烂米虫不可!
  她跟他的梁子结大了!
  她浑身上下就剩下这五十两银子,自身都难保了,又发什么呆气买奴隶?她准时被太阳晒昏头了!没错,一定是。
  “大爷们,这个奴隶人高马大,买回去绝不会让你们吃亏的。”他犹不忘游说。
  人们讨论纷纷就是没人再出价。
  奴隶贩子看情形不对,又涎着脸。“小兄弟,你好歹再往上加点价,别让我吃太多亏,这家伙一天要吃掉我好几斤米粮,我带着他从汴京来到这里来,在他身上也花了不少银两……”
  “这么说来,你这一路上都没有把他卖出去?”贝叶的声音又悦耳又清楚,这下声音传得奇远几乎所有人都听见了。
  她故意扯开嗓子说话。
  奴隶贩子傻傻的打蛇随棍上,坦白招供了一切。
  “既然是‘滞销货’那我也不要了!”她阿爹可是富甲一方的大商人,故擒欲纵的谈判法她可有模有样的学了好几成,加上她两个姐夫的熏陶,谁与争锋啊!
  “小兄弟,咱们好商量!”奴隶贩子完全放下身段哀求贝叶。
  “他是‘滞销货’想必一定有瑕疵,搞不好他性情恶劣,万一他哪天恶性大发,见人就砍,这不就完了,更何况他长得高头大马,一顿饭吃的一定比普通人多,不行不行,说什么也划不来!”
  睁着眼说瞎话是她的专长,只见她说的口沫横飞,众人听得一愣,俱是一脸:没错没错!就是这样的!众人同表情。
  奴隶贩子的一手好棋盘全被捣乱了。
  “也罢!五十两就五十两!”
  那巨人不止惊怒不驯,暴躁易怒,为了他一个人,他得另外请打手看牢他,每次拖拖扯扯下来终有人受伤,眼看着银子一张张长了翅膀飞走,逞论他有多心疼了。
  原来他以为早早把他卖掉也省得花费不赀,布料算盘一打再打,一错再错,所有的买主一看到他那狰狞可怖的模样别说乏人问经了,简直人见人怕,近日来到苏州,他是吃了秤砣铁了心,非把他送走不可。
  贝叶掏出所有的贯钱,数也不数的给了奴隶贩子。
  “把他的手铐脚镣打开!”她吩咐道。
  那巨人浑身上下的伤,看的她更是义愤填膺,恨不得狠狠踹那人口贩子一脚,藉以泄愤。
  “小兄弟,我劝你不要,这家伙一发起恨来,别说十个你不够看……你还是三思吧!”毕竟拿了人家的钱,他难得好心的告之。
  “打开!”贝叶懒得跟他废话连篇,语气坚持。
  他耸肩、掏锁,贝叶却发现场子里的人,三三两两的从各个巷口溜走,而且脸上俱是一副逃生的表情……
  “小兄弟,我把锁和一两银子给你。”
  贝叶也不认输的横了他一眼,三两下替他打开了枷锁桎梏。
  他的手腕和脚踝前净是凝固变黑了的血渍,贝叶看得头里一阵晕眩,好不容易才忍住。
  “走吧!”
  他一动不动,双手垂下腰,五官一如雕塑般的面无表情。
  “你不走?难不成你想继续待在这里?”她用一双深邃晶亮的眸子瞪他,丝毫不觉他愤怒流窜在四周的呼吸和他全身充斥的冷森森的霸气。
  贝叶的嘴不自觉翘起来。
  她铁定是吃错了药,居然花掉身上最后一文钱去买了个奴隶,她的下顿饭还不知道在何处,而没有用的大脑竟替她做了这席古绝今的错误大决定!
  贝儿啊贝儿,你自己挨饿无所谓,可你到哪里去找食物来填那大男人的胃!
  这会儿,贝叶托着肘坐在大宅院的滴水檐下,发了好半天的呆。
  “奇怪!他怎么还没回来?买件衫子和洗个澡需要这么久时间哪?”
  她想起她把身上唯一一两银子给那个巨人时,他那见鬼似的表情,最后经他好说歹说才肯拿得情形。
  “那是我仅存的一两银子耶,真是不识好歹,”贝叶打出娘胎没见过自尊心这么强的男人,但是——她干嘛对他这么好?
  这倒好了,变成一个一文不名的穷光蛋,前途多难啊!
  眼见晌午过了,日头逐渐西移,奔波一夜的疲倦和等人的枯燥乏味串成一气,贝叶的眼皮变得又沉又重,睡意一涌上来,不消一会儿她便睡着了。
  就在她刚刚进入黑甜梦乡没多久,忽地感觉有人轻踹她的腿,这使她不得不醒过来。她惺忪的眼对上了一对有点熟悉的黑眸。
  “你……是谁?”扰人睡眠,一点道德心都没有。
  她睁开眼睛,把他端视个详细,一鼓子想发的怒火却莫名其妙的无影无踪。
  一双浓眉,带着灰褐的眼瞳,挺直的鼻梁下接着薄厚适中的嘴唇和有个性的下巴,整张五官刚毅雍容的气度令人一见心折。
  咦?这么好看又特别的男人,她认识吗?
  “你是白痴吗?在大太阳下睡觉?”
  他以为他是谁啊?敢用那种不屑轻蔑的口气数落她。贝叶的怒气翻涌而上。
  “本姑娘就爱在太阳地底下睡觉,与你有何关系,多管闲事嘛!”她野猫子乱喊一通。
  眉毛一掀,他那威力十足的眼光又落在贝叶被晒得红咚咚的小脸上。
  他屏住怒气,咬着牙,“是我多管闲事。”
  许是不常发怒之故,当他剑眉一掀,那对如夜一样冷寂的眼,立刻布满寒霜。
  贝叶的心咚的一跳,很不争气的倒退一步。
  “喂!别以为你人高马大就以大欺小,姑娘我可也不是省油的灯。”
  瞧她小小一个个儿,怒气腾腾的鼓起腮帮子的样子教人由心底发噱,他的怒气还没个发作的地方,就被贝叶可爱的表情给浇熄了。
  这是张岳打岳飞,那门子的事?
  她以为他会对她这么小的娃娃动手吗?那未免也太降身价了。
  瞧他似笑非笑的脸,贝叶眨眨眼又在他干净净的脸庞巡视了一趟,那疑惑更深了。
  “真奇怪,我好似在哪里见过你……”
  他双手横脸,不承认也不否认。
  “喂喂!你叫什么名字?”
  “盖敖天。”
  贝叶搔搔头,她的八字铁定有问题,为什么碰上的全是医学惜字如金的男人,问一句是一句。
  撇开她两个文质彬彬的姐夫不谈,她师父的沉默寡言就以够教人吃不消,不料跟前这男人也是个“异类”。
  “姑娘我懒得理你,反正是对牛弹琴,浪费我的体力口水,你离我远点就没错了!”
  盖敖天不动,置若罔闻。
  这种男人真教人生气。十棒子打不出一句话来,贝叶强自压抑想狠踹他脚的欲望,嘴里吐出一串抱怨后,自付实力悬殊,只好任他杵在眼前,该他高兴站多久就站吧,只要她离他远点就眼净心不烦了。
  打定主意,贝叶才想走开,心弦却蓦然一动。
  那不成……
  她蹦了起来。
  “喂!你到底是……”她睨他像斧头劈出来的削瘦侧面,那么高的身材莫非,“你是那个巨人?”
  他那梳得一丝不乱的长发,简单的藕色粗布衫,干干净净的五官,简直是判若两人,难怪她不认得。
  他没有嘲笑她的后知后觉,头极轻的点了点,黝黯的瞳孔翻起一缕波涛,随即不见。
  “不回来了为什么闷不吭声?让我像个傻瓜似的坐在这干耗?”
  “是你没认出我来。”
  “嘎,这么说是我的错!恶人反倒先告状,哪有这回事?”“不对!先前是你一副乌漆抹黑的尊容,鬼才认得你哩!”他抿紧嘴唇,当她的话是耳边风,连理都懒得理。
  贝叶立刻感到有股想宰了他的冲动。
  “你这不是好歹的家伙,好说歹说我可是你的主人,你那是什么态度?”
  “你没有资格做我的主人。”他声音冷硬、幽晦冷涩的教人忍不住发抖。
  发抖?胡说八道,现在可是炎炎夏日!
  贝叶一边给自己打气,一边大无畏的直视他那瞳孔中陡然窜起的冷芒。“我原想跟你好聚好散,你以为本姑娘吃饱没事干买一个下人干什么?更何况我现在正在逃家……”贝叶说溜了嘴,“喔!不,是流浪天涯玩赏各地名山胜地,你以为我喜欢你这‘拖油瓶’?”
  说完,贝叶马上把嘴闭得死紧。完了!才那么几句话说不打自招的把自己的秘密全都出来了。
  “你打算怎么‘处置’我?”他的神情深沉如海,令人无法感觉出来情绪的波动。
  “你走吧!看你四肢健全大概是饿不死的,反正现在我也养不起你,目前我又不需要下人,你自己过活去!”
  她眼前已是困难重重,再跟一个要吃喝的“拖油瓶”岂不是死的更快!
  “你把我从奴隶贩子的手中买回来,就为了放我走?”盖敖天掩不住震惊神色。
  “不然你以为呢?”他脑袋里装的全是御寒的稻草,还他自由,他还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表情。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欠你的银两我一定派人送上。”他一脸严肃,没有半点玩笑的样子。
  “算了!你要走快走,免得本姑娘一反悔改变主意,你就走不了。”这种一板一眼的人就是要多找几次刺激他,真不知道他活着有什么乐趣可言。
  “告辞!”盖敖天双拳一抱,欲言又止的瞥了她一眼后才旋足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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