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喝了,小心明天头疼。」他按住她的手。他晓得她想忘却、麻痹自己,可猛灌酒对身体只有戕害。
他虽不喜欢她哭泣,不喜欢她露出哀伤的神情,却更不愿她以酒压抑自己,醉生梦死,泡在酒缸里只会让事情更糟。
「不会的……」
「听话。」他的声音淡淡的,眼神却很坚定。她难过时,他能陪着她,慢慢地她便能忘记过去。
他暖暖的声音与温和的神情舒缓了她紧绷的情绪,她点点头,说道:「好,不喝了。」
他唇畔漾起一抹微笑。「喝茶吧。」他将茶水倒进她碗中。
她往后仰,双手撑在地上,望着一轮明月。「空空岛上的月亮看起来特别大、特别亮。满月时,师父的心情总是很差,打人、骂人的,什么都来,前几年我总想着怎么逃走,但四周都是海,哪里也去不得……师父没有疯,也不是很丧心病狂,我不会说她是好人,但她有时对我还不错,总说我像师叔,为人爽朗,不似她总钻牛角尖,梁……梁婍就像了她的性子,师父临死的时候说,要我不需难过,她想死很久了,不过是赖活着,虽然她是救世神医,却医不了自己的心病,我呢……从此海阔天空,想去哪儿便去那儿,无须记挂她,仇也不需报,只有一件事我得去做。她在梁婍身上下的毒,会在一年后发作,让我亲自去了结她,让她少受点苦……」
泪水潸然而下,她却不自觉。「其实……我不是很喜欢师父,她很严厉又常对我们下毒,然后让我们自己去解。我烦心的时候就跳进海里、躲到洞穴里,看着鱼儿游来游去的就觉得快活。望着蓝天的时候,我想,岛上日暖风和、白云隐隐、绿水依依,三月天时花舞满天,宛如人间仙境,可为什么师父跟梁婍总苦着脸,是我怪还是他们怪?」
「是她们怪。」
他认真回答的话语让朗晴噗笑一声,忽然察觉脸上的湿意,她不好意思地抹去。他拉下她的手。「别用袖子擦。」
他拿出帕子,为她拭泪,她忙道:「我自己有帕子。」她从腰间抽出鹅黄色帕子,在脸上乱抹一通。
他哂笑道:「你是擦脸还是擦桌椅?」
她跟着笑了两声,眼眸低垂。「我本来没想说这么多的,不知怎么回事,嘴巴一动就停不了,你就当耳边风,听过算了。」
「我帮你记牢,你都忘了吧。」
她惊讶地抬起脸,明亮的双眼,依旧隐着水气,让她添了几许柔弱。
她摇头。
「我上山拜师两年后,师父让我到树林里采野菇,找不到他指定的野菇不能回来,后来我才知道师兄弟们都进过林子,是师父试炼心性跟胆量的一环。晚上的林子很可怕,什么怪声都有,虽然带着火把,可照着的每样东西都生出一个影子,风吹过时,火影摇晃,魑魅魍魉就藏在里头等着出来吓人。我越走越害怕,又不敢停下,可一个地方却绕了许久都绕不出来,我想可能是师父在此设了奇门遁甲。然后我看见一个人影晃过,白色的外袍、长长的头发,就跟师兄们说的女鬼一模一样。」
朗晴睁大眼。「真的有鬼吗?」
他浅笑。「我不知道,但那时我突然不害怕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她摇头。
「我觉得那是师兄们扮来吓我的,我捡起石头丢过去,果真听见一声很小的吃痛声,然后我就不害怕了。可是接下来好几年,我都梦见自己在林子里奔跑,怎么都找不到路。」
「你是受了惊吓的缘故,可以取生栀子四枚、葱白两根,还有一点面条碾成末,再用唾沫调稠,敷在关穴上,三天后再换一次即可。或者服用牛黄清宫丸,我自己也吃……」见他似笑非笑地瞅着她,朗晴惊觉自己多嘴了,忙道:「后来呢?」
他喝了口茶后,才道:「你性子好,运气却不好,遇上了钻牛角尖的师父、师姐,末了又遇上了一个丧心病狂的男人,你就当自己在漆黑的林子里走,虽然担心受怕,可总算走出来了,恶梦或许还会持续几年,但你终会好的。」
他温柔的话语让她心里一阵骚动,又甜又暖,像是喝了蜜。她长长地叹口气。「我会记住你的话的。」
「你半夜若是惊醒或睡不着,尽管来找我。」
她笑着点头,明白他只是在安慰她,也没当真,随口应道:「好。」
「冒充我的人你可知道是谁?」
朗晴摇头到:「不晓得,我以为梁婍会跟他在一起,没想到她却在霍家堡,现在又被伏雁楼的人掳走,我想应该有关联吧。」
「所以你到我府上不是凑巧?」他又问。
「我进城时你正巧不在,本想等你回京时再作打算,正好易公子请我进府看病,我便顺势留下。」她偷偷观察他的神色,却瞧不出半点动静,只得厚着脸皮问道:「你生气了?」
「没有。」他和煦道。
她不自觉地松口气。傅翌容温文有礼,而且待她也不错,行事又稳健,与他一起什么烦恼也不用愁,就连吐了苦水他都能想法子安抚她,是个能深交的朋友,她不想两人间横生心结。
他抬手抚上她的太阳穴。「头还疼吗?」
「不疼。」她尴尬地想闪躲,他却早一步放下手。
「你体内的毒……」
「没什么大不了。」她摇头。「其实我也弄不清头疼是毒性的影响,还是心病,每次只要想到以前的事就不舒服。」
即使事前已经喝了果子酒,但见到梁婍后,头还是痛了,她猜想心病影响较大。
「你说只有七、八成把握。」他思虑这是不是该让唐门的人瞧瞧,或许有法子可解。
「师父临死前把解毒的几味药草偷偷告诉我,但药引我必须自己去寻。」她叹气。「我这算是作弊,梁婍若知道,定又会觉得师父不公。」
他冷言道:「她对自己的师父、师妹下毒,还帮着外人谋害亲师,早被逐于师门之外,还谈什么公义公正?」
朗晴叹口气。「你说的是。」
「你何以对梁婍如此忍让?」他凝视她不安的神情,从方才谈话至今,她提到梁婍时都无怨恨之意,实在奇怪。
「毕竟同门一场。」她盯着碗里的茶汤。「她有时对我也不错。」她吸口气,故作疲累地说道:「赶了一下午的路,好累,眼皮都要合上了,我去睡了,明天还要早起。」
傅翌容自是明白她不想再谈,也没强迫她。「去睡吧。」
她调皮地朝他拱手,微笑道:「承蒙傅兄开导,心情舒坦许多,在此谢过。」
「举手之劳,晴姑娘不需客气。」他报以笑容。
她高兴地收好包袱,放松地躺倒靠墙的木床上,没多久便沉入梦乡。确定她睡着后,傅翌容朝窗外放了青烟,慢慢移至床边坐下,凝视她的睡颜。
「你真的叫朗晴吗?」他的手指覆上她的太阳穴,轻轻抚着,她在睡梦中轻叹一声,翻身抓住他的手,嘴角勾着浅浅的笑。
她温暖的柔荑与脸上的甜笑让他打摺的眉头松了开来。不管她是不是朗晴,既然她选择自己,他便不会放手。一思即此,他浮躁的心也慢慢沉淀下来。
【第六章】
天才微亮,朗晴已伸着懒腰醒来,转头时正好瞧见傅翌容平静俊美的睡脸,她悄悄坐起,开心地瞅着五步外的另一张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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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门女神医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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