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言十八 第二章

  那一年,下了罕见的大风雪。
  厚厚的积雪不仅让人寸步难行,白茫茫的风雪也遮掩了人的视线,伸手不见五指。
  「相公,怎么回来了?」一名温婉女子惊讶地望着甫进门的丈夫,秀丽面容上是安心也是担心。
  过大的风雪让他的发上、脸上、身上全积了雪,让刺骨寒风所冻僵的手脚显得又红又肿。
  「瞧瞧你,都变成冰柱了。」女子急忙将相公拉进门,将冻人的风阻隔于门外。她忙碌的手不断替他拂去身上的雪。「雪下这么大,为何不在宫里待一晚?万一染上风寒该如何是好?」女子心疼地说着,替丈夫搓揉身子的手未曾停歇。
  男子微微一笑,进门至今未曾开口,只是拿一双眼注视着为自己焦急的妻子,满心暖意。
  「爹回来了?」一声惊呼之后,一个小小身子立即扑进男子怀中撒娇着。「方才娘还念着爹呢,没想到爹就回来了。」
  「娘念爹什么?」男子宠溺地抚着女娃的头。
  「念爹这么晚了还不回来,也念爹这么晚了不该回来。」女娃的脸上突现困惑之色。「爹爹,您说娘是想爹爹回来得好?还是不回来得好?」
  「啐,古灵精怪。」女子佯装恼怒地啐了一声。「ㄚ头快下来,妳爹身上的衣裳还湿着呢。」
  「所以我在帮爹暖暖身子嘛,跟娘做的一样。」瞧瞧娘,不也是一直握着爹爹的手不放。
  「除此之外,娘还念爹爹什么?」男子温文带笑的脸庞上尽是温柔之色。
  望了望爹的笑脸,又望了望娘脸红的模样,女娃桃色的唇也不自觉地漾开。「娘一直在门边走来走去,还不时探头出去望啊望的,嘴里说着『真赶着回来,便是呆子』。」女娃仰头对着男子。「爹爹,娘所说的呆子是谁?」
  「万十八,妳该上床睡了。」女子没好气地连名带姓唤着女娃,并一把将女娃从丈夫身上抱下,交给一旁的嬷嬷。「别再让她下床了。」
  「等等。」女娃哀求地唤着。「我还有一件事要问爹爹。」
  「什么事啊,ㄚ头。」女娃甜美可人的脸庞令男子脸上微笑不减。
  「娘说这么大的风雪,爹爹不该回来的。为何爹爹还是回来了?」爹爹今早出门前,她听见了娘的交代,怎么爹爹竟不听话?
  「这里有妳跟娘在等着爹,爹当然要赶回来了。」
  「娘说要爹爹待在宫里别随意出门的。」女娃重复着娘说过的话,宛如九官鸟。
  男子好笑地望了妻子一眼。这未来的大纳言现下已开始管事了。「皇宫不是人住的。」男子有感而发地道,也明白此时的女娃无法理解他所说的,但他仍是这么说了。
  「咦?」女娃大感困惑地歪着头。「那皇上不是住在皇宫吗?」
  似乎也料到了女娃会这么问,男子莞尔一笑。
  他站起身来摸摸女娃稚嫩的脸庞,尔雅脸庞上涌上怜惜之色。
  身为代代世袭的大纳言,身为下一任的大纳言,有些事她以后便会懂,也非懂不可。
  轻叹口气,男子脸上是难得的严肃神情。「皇上不是人当的。」
  皇上不是人当的。
  多年后,当上了大纳言的万十八方了解爹爹当年所说的话。只是那一句「皇宫不是人住的」她到今日才领会其中深意。
  瞧瞧她眼前这一切。
  金碧辉煌、雕梁画栋、窗明几净、纤尘不染,举目所及之处无不精美、无不华丽,却令人感到一股无形的压迫与沉闷。
  早知如此,她便不该答应皇上住进宫里来了。
  她站在房里的花厅中央,黑白分明的大眼对着房里的摆设转了一圈又一圈,秀气的眉毛越攒越紧,粉红的唇瓣越噘越高。
  摆放于茶几上的瓷杯,是邻国外使献给皇上的价值连城臻品;搁置于窗台边的红珊瑚是前朝太后所收藏;房内摆放的太师椅乃由一代工匠大师花费一年时间所造,是可遇而不可求之作;更别说那八宝吉祥瓶、富贵如意盘……等等,她实在细数不完。
  唉。望了老半天,万十八仍是叹了口气。
  她那大剌剌的性子,住在这儿,恐怕花尽她一辈子的俸禄也不够赔吧。
  唉。她又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倒卧床上。而这一躺,似乎又太过粗鲁,她不放心地赶忙起身查看,看看是否将床给撞坏了。
  这样下去可不成。万十八的眉皱得都快打结了。
  她啊,得先去跟皇上约法三章不可。这「不是人住的地方」,她根本负担不起。
  打定主意的她,一刻也待不住了。
  她赶忙跳下床,胡乱地顺了顺衣袍、整了整官帽,开门便走。
  走着走着,她急切的脚步趋缓了,坚定的眸光犹豫了,笃定的心慌了。
  她,在哪儿?
  怪了,方才女官带她入宫时,有经过这儿吗?
  她记得女官说御书房在北院,顺着桃花林直走便到了,那桃花林在哪儿?
  糟了。虽不愿承认,但她真的迷路了。
  谁会相信咱们王朝那聪明过人的大纳言竟不认得路?为此,娘还取笑过她。
  不记得。万十八更正娘的用词。不记得而已,非不认得。
  『那ㄚ头哪天会不会不记得回家看爹娘的路?』
  『回头我会请管事画幅地图给我背诵于心,就算什么都忘了,也不忘这图。』
  她的信誓旦旦如今忆及,仍觉好笑。
  「真该让女官画幅图给我的。」万十八垮下了肩膀,一脸惋惜。
  「大纳言。」一声恭敬的叫唤让万十八喜上眉梢。
  「堂玄?」她发亮的眸带着笑。「御书房该怎么走?」
  虽一路上遇见不少宫女,但她可不想随意打乱她们的工作,替她们惹来麻烦,因而始终忍着不问。
  「大纳言想见皇上?」堂玄是明知故问。
  「有些事想跟皇上商量。」不然她今晚要如何睡?
  「皇上已经歇息,不在御书房。」
  咦?万十八愣了一下,望望天上月娘所在之处。
  确实晚了,但还不至于太晚啊。依她对皇上的了解,皇上几乎是丑时才歇息的。
  似乎察觉了大纳言的心意,堂玄转达皇上所说的话。「皇上说,要大纳言配合皇上的作息。」
  是,她答应过的。
  她并非有意违背,只是不知晓原来皇上歇息的时辰提早了。
  那她今晚肯定无眠了。
  「堂玄。」她向他提出了小小的请求:「可否领我回我的住所?」
  「大纳言请随小的来。」
  堂玄毫不迟疑的答应让万十八松了口气,却未发觉本该随侍皇上身边的他,怎会出现于此?
  他的步伐很慢,是刻意配合着她而走。
  细心的他一路上还不忘「好意」指出易于辨认的特殊景物好让她认得路。
  一抹自嘲的笑浮上万十八嘴角,她淘气地吐吐舌瓣,为这样的自己感到好笑。
  走着走着,于长廊上迎面碰上一行人。
  「见过大纳言、御官长。」侍官福安停步拱手为礼,一行人也皆躬身行礼。
  「福侍官多礼了。」万十八注意到侍官身后那一身白袍的如花女子,带笑的脸庞为之一凝。
  这一行人走远后,万十八依然伫立原地。
  「大纳言?」堂玄回头。
  「那是……」万十八用力吸口气。「皇上的侍寝?」皇上未立后与妃,只有侍寝。她一向明白,却是头一回见着。
  岂知这一见,她的心竟狠狠地揪了一下,闷慌得不知所措。
  怎会如此?不自觉地,她伸手抓住自己的衣衿,为了异常的自己而发怔。
  「兰美人是皇上今晚的侍寝。」堂玄的话证实了她的猜测。
  美人?万十八的心揪得更紧了。
  看来,这侍寝将皇上伺候得很好,如今已经晋升为「美人」了。
  身为一国之君,至今后位仍空悬、群妃不立,身为大纳言的她不知让群臣拱去当多少回说客,只换得皇上一句──朕自有盘算。
  盘算来盘算去,皇上终于纳了侍寝,而侍寝也得宠,这样挺好的不是吗?
  但,何以她却高兴不起来?
  「大纳言?」堂玄将大纳言的异状看进眼里。
  苦涩一笑,万十八挺起了胸膛。「走吧。」
  她不明白今日的自己是怎么了,但她知晓如此慌乱的自己已失了分寸。
  失了身为皇上的大纳言该守的分寸。
  ※※※※※
  寅时,「东凤宫」的青龙苑里灯火通明。
  皇上侧卧于绣着龙凤图腾的软榻上,而兰美人正跪坐于软榻旁,巧手温柔地替皇上捶着、揉着,含羞带怯的芙蓉脸庞上满是对皇上的爱慕与倾心。
  初识皇上龙颜之时,她的一颗心几乎跳出胸口。
  皇上的丰神俊美她早有耳闻,也百般提醒自己千万镇定,不料仍是让皇上的双眸摄去了魂魄、勾去了她的心。
  能入选为皇上的侍寝,她欣喜若狂;等待皇上召唤的时日,她心急如焚。即使伺候皇上至今的她已晋升为「美人」,但她仍为处子之事却令她懊恼不已。
  『妳的唇与『她』有几分相似。』
  一日,皇上无意间的呢喃让她明白了她胜选之由。
  即使她是她人的影子又有何妨?即使她是她人的替代品又如何?
  毕竟,真真实实待在皇上身边的人是她,不是吗?
  终有那一日的。兰美人坚信着。
  终有一日,皇上必会要了她、允了她,只要她再听话一些、再温柔一些、再不忮不求地等待一些时日。
  「斟酒。」皇上半敛着眸盯着眼前的兰美人,似笑非笑的唇让她神魂颠倒。
  「是。」心慌地垂下头,一抹红晕随即染上她的颊。
  借着斟酒掩去她的不稳之气。伺候皇上这么多回。她仍会因着皇上的注视而慌了手脚,
  「皇上请。」兰美人端着酒杯呈给皇上,纤白的指与那凝脂般的玉杯相得益彰。
  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皇上随手一抛,玉杯于地上摔个粉碎。
  纤躯一震!兰美人受惊地仰首一望,却恰巧迎上皇上俯下的唇、喝下皇上哺入口的酒、吮上皇上搅乱人心的舌。
  身躯一软,她倒进皇上宽广的胸膛上,微敞的白袍露出了她的雪白酥胸,发烫的身子让她刻意沾染上的花香蒸腾得更加诱人。
  「嗯。」兰美人不由自主逸出口的欢愉呻吟似娇似嗔地引诱着皇上。
  今晚,她终要成为皇上的人?
  这倏然袭上的念头让兰美人浑身如着火般的渴求与难耐。「皇上……」本能地,她伸手向他,当她的指触及皇上胸膛之际,却被一股力道推跌于地。
  「皇上?!」兰美人仓皇一望,方知自己犯下了大错。
  「退下。」皇上并未瞧她一眼,冰冷的语调已让她浑身一震。
  「……是」兰美人甫站起身,随即又跌回地上,惊慌与自责之情令她微微发颤。
  「福侍官。」
  皇上话声甫落,福安已进门来。善于察言观色的他无需多问,赶紧让宫女将人带下。
  当福侍官轻轻将门带上之际,皇甫皇那清冷眸方稍稍褪去一点寒意。
  低下头,望着方才被兰美人触及之处,脸庞上的冷意因思及一物而软化许多。
  伸手入衣衿,他勾出了一条红丝线与系在上头的红色小物。
  仔细一瞧,那是个褪了色的平安符。寻常歹姓人家去庙里祈求的平安符,却让堂堂一国之君贴身收藏。
  解开平安符上的结,小心取出里头早已泛黄的纸,从那短短的几个黑色字迹上,汲取那独属于他的温暖。
  那一夜,不知何故,他睡不安稳。
  他作梦了,梦见自己掉入一个又黑又深的洞穴里头,迟迟着不了地。
  他想挣扎起身,却毫无力气,陷入梦境的他出了一身冷汗,彷佛被一张张黑色的网网得动弹不得。
  奋力一挥,他坐起身来,映入眼帘的黑影让他分不清自己是否仍在梦中未醒。
  「动手。」似乎没料到他会突然醒来,黑衣人惊慌地催促声让他明白,他遇袭了。
  自小习武的他,武功已是不弱,即使他敏捷地挡下黑衣人的第一掌,无奈不听使唤的身子仍是硬生生让黑衣人将第二掌印上了他的胸膛。
  碰的一声,他撞翻了桌椅、撞上了梁柱,满口腥红止不住地狂喷而出。
  昏迷前,他见着了黑衣人俯身捡拾的令牌,一个就算化成灰他也认得的令牌。
  那一掌,几乎令他死去。
  断裂的肋骨、受创的腑脏、棘手的毒患让群医束手无策。
  或许是天意如此,或许是他命不该绝,他活了,让群医无法置信地活了下来。
  自此,他从不让人随意碰他的身,只除了她。
  她,随同她爹一道来探望他,或者该说她随同她爹前来晋见皇上,顺道看看他。
  他知晓她的身分,她更小时他便见过她几回。
  几年不见,她长高了,细致的脸蛋上看得出往后会是美人一个。
  她直直朝他走来,水漾明眸紧紧地盯着他的冷眸不放,桃色的唇上带着暖暖笑意。
  「二皇子答应过,等我十岁那年要陪我下盘棋。」她望着他身上缠着一圈又一圈的白色布条。「我将棋盘带来了。」她的眸光移向他的手。「二皇子伤在胸膛,下棋的手不碍事吧?」
  「这么急着想当我的手下败将?」她那自信满满的眼让他觉得好笑。
  「我会等二皇子的伤全好。」她眸中的笑意更深了。「我怕胜之不武。」
  「大胆。」
  「我的大胆可是来自神明的庇佑。」她说得理所当然。「为了公平起见,我也替二皇子求了一个。」
  「一个什么?」和她说话能让他提振精神,这点他从以前便知晓了。
  突然走上前两步,她迅速地将一样东西挂上他颈项。「求一个符得先向神明磕一百个响头,我的额现下还疼着呢。」她赶忙伸手按住他的手,阻止他扯下平安符。「二皇子如果将它丢了,得先磕一百个响头还我。」
  她按着他的手好暖,望着他的眸好柔,尤其是那倔强不肯妥协的神情令他的心怔了一下。
  真是个无法无天、胆大妄为的ㄚ头,而他竟也由着她对他动手动脚的放肆起来?
  忽然间,他笑了。
  低低的浅笑扯疼了他的伤口,他却停不下来,也不愿停不来。
  「好等我十日,十日之后我必让妳俯首称臣。。」
  十日之后的他以一局险胜。
  然,他虽胜了那一局,却只有他自己明白,其实他输了。
  他输掉了他的心。
  收回飘远的心思,小心翼翼地摊开那仔细折妥的泛黄纸张。那是他无意中的发现,致使他仍将平安符贴身收藏的理由──
  祈求神明保佑我的皇哥哥万寿无疆。
  ※※※※※※
  「大纳言请留步。」方下朝的万十八,前脚方离开大殿,便让人唤住。
  回过头,万十八看清了对方,心中的诧异被她脸上的微笑所掩盖。「三王爷有事?」
  「能否耽误大纳言些许时辰?」三王爷来至大纳言身边,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他靠她很近。
  「不敢。」拱手回礼的她借机退开一步。
  这一退,让愠色染上三王爷的眸。「听闻大纳言住进皇宫?」
  「是。」她答的直接,这种事没什么好不让人知的。「近来有许多事需要与皇上商议。」
  「可有本王爷着力之处?」
  「往后还需三王爷多多帮忙。」这么说总不会得罪人吧。
  「那现下呢?」三王爷不放弃地再问。
  「现下?」
  「皇上政务繁忙,有些事或许还无须劳烦皇上,本王爷也可略尽棉薄之力。」
  她懂了。原来是要她别拿些鸡毛蒜皮的事去烦皇上。
  好歹她也是堂堂的大纳言,有女诸葛之称的一品官,官位虽是世袭,但也得禁得起众臣与皇上的考验才行。
  她为人从不骄傲,但她绝对有自信时至今日她仍对得起这世袭之位。
  「下官从不拿芝麻绿豆之事去烦皇上。」
  「大纳言误会了。」见她微蹙的眉,三王爷解释着:「本王爷的意思是皇宫里不比外头,若大纳言住不惯皇宫,王爷府的大门永远为大纳言而开。」他又道:「许多事情平时咱们可一块儿商议,若真有事求见皇上,王爷府离皇宫最近,倒也方便。」
  没料到三王爷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之间她还真不知该如何回答。
  「三王爷的好意下官心领了。」万十八想着该如何回绝才得体。「皇宫内院里头有许多新奇少见的珍宝,下官正想藉此机会开开眼界。再说,皇宫里的藏书阁书量惊人,想必定有下官所需文献,此时能住进皇宫,正合下官之意。」
  「大纳言是拒绝了本王爷的邀请?」让大纳言留在皇宫与皇上更亲近绝非他乐见之事。
  「下官感谢三王爷的体谅。」先将好话说在前头,三王爷也不好太为难她吧?
  她话中之意,他懂。
  看来要疏离她与皇上,还得多花费些心思才行。
  「不谈这个了,只要大纳言明白本王爷的心意就好。」
  「这是当然。」万十八的冷汗已偷偷冒出来了。
  「那有件事大纳言可就不能再推辞了。」三王爷另外出招。
  「三王爷请说。」语毕,万十八突然发觉自己错了。
  她错了,一直以来她皆错怪了皇上。
  她总以为伴君如伴虎,于皇上身边的她得战战兢兢、得小心翼翼、得思前顾后、得避免祸从口出,如此的合该她最是累人。
  可如今想想,她同皇上说话,何时斟酌过用词?何时修饰过语调?何时不是大剌剌地直言不讳、语不惊人?
  但她却未曾因此而受过责罚。
  偶尔,她会让皇上气得说不出话来;偶尔,她会让皇上突来的一句话堵得哑口无言;偶尔,她会同皇上唇枪舌剑争吵不休。
  这样的她,不曾矫饰、不曾伪情,她依然是她,皇上口中那就事论事的万十八。
  原来,待在皇上身边的她,才是最真实、最自在的她。
  「听闻每逢中秋大纳言必上金佛寺烧香祈福。」三王爷问得试探。
  「是。」猜不透三王爷的用意,万十八觉得好累。
  「今年本王爷与大纳言同行可好?」
  「三王爷也信奉金佛?」据说三王爷是不信神佛的。
  「本王爷见大纳言拜得诚心,心想或许这金佛果真灵验,那本王爷倒有件事想祈求金佛庇佑。」
  三王爷那别有所图的眸瞧得万十八颇不自在。
  这样可好?
  若让三王爷与她同行,她隐藏多年的秘密可就难保依旧是秘密。但若拒绝三王爷……
  「怎么?大纳言不愿与本王爷同行?」三王爷问得刻意。
  「不。」万十八挤出一抹笑。「此乃下官之幸。」
  「那好,就这么说定了。」三王爷总算满意地笑了。「不耽误大纳言了,就此告辞。」
  「三王爷慢走。」万十八低着头,不让任何人瞧见她的苦恼神情。
  中秋礼佛之事她一直小心处理着,并非刻意隐瞒,而是不愿滋生事端、惹人非议。
  倘若不信神佛之人也能因她的诚心而好奇地想一窥奥秘,那一直神佛庇佑的「他」何时才会陪她走一遭?
  呵。忽然间,她抿唇笑了。
  想想,多年前那恨不得立即将平安符自身上扯离的「他」,恐怕是不会有踏进金佛寺之日的。
  唉,心下一叹。今日的她,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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