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君情意浓 第十三章

  搂着她盈盈一握的腰身,嗅着她发间飘忽的香气,他知道她这副身子有多美好,这样拥着她就有一股冲动让他想要她。秉持着最后清醒的自制力,没有让心底的欲望占了上风。淡淡开口问道:“你在打什么哑谜?”
  自头顶传来的沙哑低沉的声音,让曾语柔想捂住自己的耳朵,不然她怎么也没办法抗拒他这样的撩拨。闷在他的怀里,有种说不出的舒服,虽然她还是害羞得想找个洞把自己埋了,可是她已经舍不得推开他了。偷偷汲取着属于他的味道,迷失于由他臂弯所带来的安全感。“我只是想谢谢夫君啊。”
  “谢我什么?”他心头一滞,警惕的看着她。
  “谢谢夫君的慷慨啊。金银珠宝,任君取用。并不是天下所有夫君都对妻子这么大方的。”她垂眸淡笑,虽然是感激之辞,但语气里并未有多少动容。方才李管家拿着礼单来给她过目,还说是庄主的意思。只是她所称量的,却不是金钱,而是他的用心啊。这样的话,要她怎么说得出口呢。纵然是金玉满堂又如何,还是寂寞孤独的一个人。
  如果能轻易被金钱打动,那她也就不是清容若水的曾语柔了,这点林寒宵当然十分清楚。但他还是要这么做,金银珠宝虽然她不爱,但起码能证明他的心。而……是否太过了呢?他漠然思忖着,依旧维持平淡的语气,问“所以你谢我,但却什么也没有取用?是礼单上的东西没有称心合意的?想要什么,就让……”
  她伸手封住他的唇,不让他纵容疼宠的下文再滔滔不绝地说出来。她急切地与他对视,想要他看清自己眼中的诚挚,轻柔地说:“别再让管家或者谁来给我送东西了,我什么都不缺。你我之间,真心就足够了。”
  她最后一句犹如呢喃,泫然欲泣的声色中饱含着浓浓的情意。而她挡在他唇间的手指,却透着彻骨的冰凉。他的手,不自觉地抚上她的眉梢,直落入她的云髻中,缠绵丝滑的触感让他一再沉沦。他的眼中闪耀着隐忍与冷漠,仿佛隔绝了千层山峦,自云端无情的凝视着她。他该高兴么?正如他当初计划的那般轻易得到了她的心。可是他为什么并不觉得高兴,反而自呼吸中隐隐觉得有一股莫名的钝痛呢。
  良久良久,林寒宵轻笑出声,无限宠溺的说了一句,“笨丫头。”
  她仰起头,也回给他灿烂一笑,刹那间光华万丈。忽然间像卸下了心头大石,有了一种逃出升天的轻松感觉。
  林寒宵清了清嗓子,喉间还残留着淡淡的咸味。曾语柔察觉到他的不适,连忙撤出他的怀抱,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给他,关切地说:“夫君,润润喉咙。”
  “你的谢礼,还真是特别。”他讥削的看她一眼。接过杯子,口中含着的茶水在舌尖打了几个转才咽下。不由想起,那一夜,她也是这么喂他喝水的。
  是你不懂我的心。她在心里辩白。一碗清水,一碗盐水,正如老话儿说的:有盐同咸,无盐同淡。他送她金银财宝,她偿他真心一片,可惜他不能心领神会。人生漫漫几十年,她也不求他一朝领悟。就如同她赠他的如意结,若是只佩在身上,而不放在心上,又有什么意思呢。
  【第六章】
  “来人那,给老子开门。”
  “开门开门。再不开门,修怪大爷我不客气了。”
  “曾玉龙,你有种的就快点出来。”
  清晨里,正是好梦尚酣的时候,几个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汉聚集在曾家大门外面,气势汹汹的叫骂声不绝于耳,几个操起手里抄的家伙“咣咣”的砸门,吓得路过的街坊都自觉地绕道而行。
  曾家大门缓缓打开,一个衣衫不整睡眼惺忪的男人走出来,一边开门一边骂:“哪个不开眼的,大清早发什么癫……”
  “嗯?你说什么?”其中一个大汉怒火一冲,单手掐住开门人的脖子,威胁地瞪着他。
  开门的人话说了一半,就被人掐住了脖子,抬眼一扫,差点晕了过去。几个凶神恶煞似的大汉,横眉怒目的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立刻膝盖一软,颤抖的举起双手,哀求道:“大爷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从这些彪形大汉的身后,走出来一个身形修长面貌温和的男人,他把手搭在大汉的胳膊上说:“老五,放开他。”
  “哼。”被叫做老五的男人松了手,恭敬的转身对那个男人说:“大当家,咱们冲进去,把曾玉龙那厮的膀子、腿,一条一条卸下来就是了,跟他们有什么好嗦的。”
  看门人面如土色,两腿哆嗦的比刚才更厉害了。这帮是什么人,简直比土匪还土匪。
  为首的男人好像没听见似的,和煦的对曾家开门人一笑,说:“去禀报你家老爷和少爷,就说银钩赌坊薛常笑求见。”
  “是。是。是。”看门人俯首作揖打着滚的跑了。银钩赌坊乃南城第一赌坊,里面的客人非富即贵,多得是一掷千金的主顾,寻常百姓若想去试试手气,恐怕门都没摸着就被哄了出来。而银钩赌坊的大当家是个厉害到令人闻风丧胆的人物,手下一批武艺高强的兄弟更是有横扫千军之勇猛,若是他想跟谁过不去,动动手指头就能把人捏死。
  “呸。孬种。”老五啐了一口。
  “你们不要轻举妄动。”薛常笑不温不火的说了一声,聚在他身边的壮汉皆是眉头一凛,拱手称是。
  薛常笑仰头看着写有“曾府”二字的门楣,一丝懒洋洋的笑容挂在嘴角。端详了半晌,摇了摇头说:“君子不立于危墙。此地不宜久留。”
  阿福在曾老爷的授意下,把薛常笑一路引到花厅坐下,那些跟随薛常笑而来的壮汉并不就座,反而一字排开的站在薛常笑身后,一股剑拔弩张的凌厉气势无形的笼罩着整个花厅,弹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等候的这段时间里,薛常笑并不着急地催促,反而是悠闲的托着茶碗,捻起杯盖,一下一下的划着茶叶沫子。静的不能再静的花厅里,就只听见杯、盖相碰的声音。
  不到一柱香的时间,门帘一挑,就看见曾老爷慢慢腾腾的走了出来。
  四目相接,一瞬间各自了然于胸。
  曾老爷先是开口说道:“久闻薛当家大名,如雷贯耳。今日有幸相见,果然名不虚传。”
  “曾老爷过奖了。薛某草莽之人,怎堪当曾老爷如此抬爱。”薛常笑放下茶碗,笑了一笑,散漫有礼又满不在乎的神态让他看起来十分傲慢。
  曾老爷顶着着他轻视的目光,强忍着怒气说道:“不知道薛当家此番来访,有何贵干?”
  “哦,这个么……”薛常笑摸了摸下巴,状似沉思。片刻之后,端起迎人笑脸,“我来寻些晦气。”
  “嗡”的一声,曾老爷脑子就炸开了。他忍了又忍,才忍无可忍的说:“姓薛的,别以为你有两下子,就妄想来我曾家门里撒野。试相的就给我立刻滚出去,不然,修怪我翻脸无情,到官府告你一个擅闯民宅。”
  “老东西,你敢对我们大当家这么说话。活的不耐烦了是不是。”站在薛常笑身后的大汉不约骂道。
  “呵呵。好说好说。”薛常笑扬手示意他们不必多话。谦逊的对曾老爷笑了笑,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就算惊动官府,丢的也是你曾老爷的脸,与薛某无关。”
  曾老爷盯着他的笑脸打量了片刻,看他竟没有半点动容,气焰不由的先弱了三分。“我什么时候欠你钱了。”
  “曾老爷你是没有。不过曾少爷确实欠银钩赌坊一点东西。”薛常笑说道。
  果然是玉龙这个孽障搞出来的事,曾老爷揉了揉眉头,说道:“既然是讨债,把借据拿来,欠你多少银两,我如数给你。”
  “这东西么说贵就贵,说贱也贱。不妨请玉龙少爷出来,咱们当面做个了断。”薛常笑随和的建议。
  曾老爷指着阿福吩咐道:“去。去把那个孽障给我叫来。”
  一时间,室内岑寂。
  薛常笑复又端起茶杯,一下一下的用被盖刮着碗口,“嗤啦嗤啦”的声音就像野猫的爪子,在一下一下的挠着曾老爷的心窝。
  “爹,你叫我。”话音稍落,一个俊秀到有几分娘娘腔的少年从外面走进来。他看看客席上的薛常笑,紧接着脸就惨白惨白。
  “玉龙,薛当家说,你欠他们一点东西?你究竟背着我闯了多少祸,让人家堵到家门上来了。”曾老爷把曾玉龙前后脸色的巨变看在眼里,心话就暗叫不好,肯定是出了大事。
  “玉龙少爷,你好啊。”最后的尾音分明是撩拨,薛常笑瞥他一眼,那笑容就像当面捅了他一刀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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