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色画师 第六章

  旁边的人见了这边的动静,纷纷望过来。
  王曦怡挣脱不了他的手,惊叫道:「你不能这样,这是犯法的。」
  「你现在知道害怕了?那当初为何有胆子敢拿咱们来画那些淫画,让咱们成了众人的笑柄!」张成怒咆。
  她死咬着不承认,「我没有……」看见他的同伴真的找来一把斧头,她惊骇得瞪大眼,用尽全身的力气想扳开他的手,可他抓得她太紧,她根本扳不开。
  张成接过斧头,凶狠的眯起眼,拽住她的一条胳膊,将她的手强行压按在摊子上,挥手就要砍下。
  「啊,杜如弦救命——」她骇然的脱口惊呼。
  【第三章】
  那斧头落下时,陡然间横伸出一只手,冷不防的从张成的手上夺走斧头。
  「谁敢坏本少爷的好事?」张成气急败坏的朝抢了斧头之人看去,发现竟是杜如弦,他冷下脸道:「我劝杜兄别多管闲事。」
  杜如弦那张俊美的脸上,懒洋洋的勾起一抹笑,「别人的闲事我倒是懒得管,但这人的可不成。」他方才去买红豆酥饼出来时,瞧见她的摊子似是出了事,遂过来看看,没想到竟是张成这几人在找她麻烦。
  听出他的意思是非管不可,张成脸色沉了下来,「杜兄同这小子是什么关系?」先前看在他曾在朝中为官的分上,多少给他点面子,但要是他真敢插手管这件事,他也不怕与他撕破脸,毕竟如今他可没有官职在身,没什么好怕的。
  杜如弦慢条斯理的将抢过来的斧头拿在手里上下耍着,那慵懒的嗓音不疾不徐的说道:「说关系倒也谈不上,只不过这人暂时寄住在我家,算是我家的客人,你要砍他的手,我若不管,回去定会被我爹责备。」
  「你可知道这小子对我们做「什么事?」站在张成身边那名痩如竹竿的男子恨声道:「就是他把我们画成淫画,成了众人的笑柄,我们怎么能轻易放过他?」
  「有这种事?」杜如弦懒懒的瞥了一眼王曦夷,「他说的是真的吗?那些画是你画的?」
  见到杜如弦竟真的出现解救她,王曦怡惊慌的心略略镇定了下来,摇头否认,「他们说我的笔法与那些画相仿,就一口咬定是我画的,杜大哥,你也知道我怎么会做这种事呢。」这都是你唆使我做的。
  杜如弦回头看向那四人,慢声道:「张兄、李兄、陈兄、黄兄,你们听见了,看来这事是你们误会了,那些画不是出自他之手。」
  张成不满的道:「我看过他的笔法,分明同那些画极为相似。」
  杜如弦轻描淡写的说道:「这人有相似,更何况只是笔法,他只不过是在这摆摊卖字画维生,没那个胆子做这种事,你们若真想知道那些画是何人所绘,不如直接去找陶东宝问个清楚,可别无辜冤枉了人。」
  「我们去问过陶东宝了,他不肯说。」身量高大的李葵元出声道。
  身形矮小的陈吉也接腔说:「就是,张兄素来擅长鉴别画作,他既然说两人的笔法相仿,一定不会有错。」
  「没错,再说你能保证那画真不是他所画吗?」痩如竹竿的黄守平也质问。
  杜如弦的眼神徐徐扫过几人,嘴角微扬,似笑非笑的说了句,「我能保证,倘若真是他所画,你们只管冲着我来。」
  听见他当着几人的面说出这句话,王曦怡忍不住望向杜如弦,她没想到这人竟真的替她把事情给兜了下来,不是在诞她。
  紧接着,杜如弦再启口道:「若你们不查明真相就要当街行凶,我只能去找郡守大人问问,看看咱们风晟王朝是不是没有王法了?只因为莫须有的怀疑,就要砍了别人的手,这是何理?咱们风晟律例上第十九条可是清清楚楚的载明,无故伤人者,依情节轻重,判三年至三十年的刑罚,这砍了别人的手,起码也得吃上十年的牢饭。」他的嗓音不重,但语调却充满了一股凌厉的威严。
  几人闻言心头暗自一凛,顿时想起这杜如弦先前在朝为官时,曾官至刑部侍郎,对刑罚一事再熟稔不过。
  此事要是没让他遇到,也许还能仗着有张成的父亲庇护着不了了之,但既然被他给当场撞见了,可就没那么容易善了。
  四人面面相觑,交换了几个眼神后,最后张成出面道:「今日就当是我弄错了,这事我会再查个清楚,但若真让我查到确是他所为……」
  杜如弦打断他的话,表示,「你只管来找我。」
  几人这才面色不豫的转身离去。
  王曦怡在他们离去后,默默收拾摊子上的物品,方才受了那一场惊吓,让她的脸色还有些发白,她拿起竹筐要背上,杜如弦伸手接过,径自背在自个儿背后。
  她看了眼也没说什么,与他一块走回医馆。
  一路上见她安静的没出声,杜如弦觑她一眼问:「你不怨我吗?」
  她没看他,老实的轻吐两个字,「怨呀。」方才那张平是真的想剁了她的手,她到现下还惊魂未定、余悸未平呢。
  他低笑一声,「那你怎么没骂我?」
  「我骂不过你。」她停顿了下,接着再说:「何况这事也不能全怪你,要是当初我坚持不画,你总不至于拿着刀架在我脖子上逼着我画吧,今日这事说起来我也要负一部分责任。」
  当初她将张成那几人画入艳情画里,除了受他所迫之外,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私心里也不太喜欢那几人。
  可方才看见张成他们几人拿着愤恨的眼神瞪着她,她忽然很后悔,不管有什么过节,都不该拿他们来入画,因为易地而处,这种事若是发生在她身上,她定也会觉得是一种莫大的羞辱。可画都画了,后悔也来不及。
  听王曦夷没将事情全怪到他头上,杜如弦倒是有些讶异,正要开口,便听她接着再说:「我觉得这种缺德的事还是不要干了,晚点我想去回了陶二爷,不想再拿他们来入画。」
  杜如弦听了她的话,勾起嘴角笑道:「你倒是个有良心的。」
  她不服的道:「难道在你眼中我是个没天良的人吗?」
  「那倒不是。」他对王曦夷的评价其实并不差,王曦夷孝顺母亲、照顾弟弟,一肩扛起养家活口的责任,性情虽圆滑,有些小聪明,却不会心生恶念,并不惹人厌,说起来他对王曦夷倒是看得挺顺眼的。
  略一沉吟,杜如弦接着说:「你若是觉得这事缺德,因此才不想画,我倒是有个两全齐美的法子,能让被你画的人觉得是一种莫大的荣幸。」
  王曦怡挑起眉,一脸怀疑,「怎么可能有这种事?」
  她觉得杜如弦根本不是想帮她,而是想把她逼上绝路,让她被那些人追杀。
  偏偏陶东宝在听了杜如弦的办法后,竟是抚掌叫好。
  「妙啊,杜兄这主意真是妙极了,曝夷,你就大胆放手去画吧,我保证等那些画刊出来之后,张成他们就不会再找你麻烦了。」
  因此为了尽快把画交出来,她不眠不休,每「都画到半夜才就寝。
  这晚深夜时分,她同样伏在案前努力作画。
  七月盛暑,天气燥热,她开着窗子,如水的月光洒在寂静的天地间,桌旁放了一盏烛火,她提笔,仔细描绘着桌上这幅画的脸部表情。
  一阵脚步声走来,来到王曦夷房前,透过敞开的窗子见到他埋头在桌前作画,来人站在窗边瞧了片刻。
  在澄红色的烛火映照下,王曦夷脸上那双浓眉大眼柔和了几分,那张嫣红欲滴的唇瓣微启,竟散发出一股诱人的清媚之态。
  杜如弦忽然想起昔日曾读过的一阕词——
  晚妆初过,沉檀轻注些儿个,向人微露丁香颗。
  一曲清歌,暂引樱桃破。
  罗袖褢残殷色可,杯深旋被香醪涴。
  绣床斜凭娇无那,烂嚼红葺,笑向檀郎唾。
  这阕词正是在形容女子樱桃小嘴的娇媚可爱,他眸色沉了沉,出了声。
  「这么晚还没睡呀?」
  王曦怡闻声抬眸瞥他一眼,点点头。
  「在赶画。」他当初只不过出了个主意,结果这几日却让她画得要死要活,都快直不起腰来了。
  杜如弦扬了扬手里拿着的一把壶,邀请她,「我泡了壶茶,今晚月色极好,出来喝杯茶,歇会儿吧。」
  她正觉得有些口渴,将手上这幅画的面容画完,便搁下笔,推门而出。
  见他出来,杜如弦说道:「顺便拿两只杯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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