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下，问：「是吗？」
　　「是啊，我当时知道他扔蛋糕的理由时，也觉得他们怎么不把两个蛋糕都点上蜡烛就好。」
　　「那我们看法满一致的。」他忽然这么说。
　　她下意识侧首看他，对上他投来的目光，心突跳，目视前方。
　　她愈想当作没什么，却愈是有什么，空气间像浮荡着暧昧分子，连呼吸都不敢用力。这刻突然的静默，令庄景羲也有几分不自在，他寻思话题，好一会才启唇问：「你当初怎么会想到医院做志工？」
　　「我在网路上看了一篇台湾史怀哲的报导。」说起这事，她忘了前一刻的不自在，侧首看着他说：「我那时候想，怎么有人可以这么……这么伟大。虽然用伟大来形容他好像不切实际、太过英雄化，可是我真找不到更贴切的形容词了，我觉得他就是伟大。」
　　「台湾史怀哲？」似乎听过，但记不得是哪个人了。
　　「徐超斌医师啊。」
　　他回想数秒，恍然道：「是不是在台东一个乡镇卫生所看诊的医生？」
　　「是达仁乡。主任也知道他？」
　　「我记得有个电视节目专访过他，还拍摄他平日看诊的工作情况，印象中他好像中风过。」当时他看了节目也感到震撼，从没想过会有医生放弃高薪、放弃设备齐全的大医院，甘愿待在车程要花上数小时的卫生所。
　　「他是中风过，复健半年后，左半身是瘫痪的。他令我敬佩的是他即使只剩单手可开车，他仍旧自己开着车到卫生所看诊。」
　　庄景羲听了听，问：「你看了他的故事，被激励，所以就到医院做志工？」
　　她想了想，点头说：「算是吧。他曾经说过他念兹在兹的，就是活着时能不能感动别人。我欣赏他的热血、他那份傻劲，还有他的悲悯心。你知道吗？他本来在医院的薪水是现在在卫生所的四倍呢，他就这样放弃，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是不容易。这社会是个染缸，曾经再如何单纯无邪，一旦进入社会就难免染上恶习，或变得再也不纯粹；追求成功、追求名利让很多人忘了初心，勾心斗角、笑里藏刀。我想，他能那么执着他的工作，也许那就是他的价值观与他快乐的来源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观，旁人无从置喙，找到让自己快乐的生活方式，人生才有意思。」
　　他这番话令她震撼，他几乎道出她心中所想。她曾以为他不过是个肤浅的主管，但这段日子接触下来，虽在对应上两人似乎尚不能达到完全和谐，她却无法否认他是个良师益友，当然前提是他们能做成朋友。
　　庄景羲不知她此刻思绪，只是久未听见她回应，遂又接着说：「你也是一个可以找到快乐生活方式的人吧？我看你做志工还满自得其乐，遇上急诊暴力了仍还能坚持，要换作别人，也许早吓跑了。」他开着车，与她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到餐厅时已近一点。依多数人的作息来看，已过用餐巅峰时间，他想应该不至于需要等候。
　　停妥车，他领着她往前走，见她身后背包沉甸甸，他顺手一抓，道：「我来拿吧。」
　　「不用了，主任我可以自己背。」苏柏方身一侧，避开他的手。
　　他看了看顿在半空中的手，忽笑了笑。「你是不是不懂得柔软？」
　　她有点不自在地说：「我是不想麻烦你。」
　　「那你就当作我在报答你刚才用你的专业在医院为我诊断脚伤吧。」他边说边卸了她的包，她没反抗，让他拎去。
　　他一面走，一面说：「餐厅应该就在前面。之前在电视节目看过介绍，不过一直找不到时间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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